可能是因为止血药粉洒在伤口上疼痛的缘故,邵承冕的呼吸声越发粗沉。
他苍白的俊脸上双眸紧闭,口中还在不停地呢喃着柔安的名字。
柔安偏过头,伸直了胳膊将眼泪擦在袖子上,略带嫌弃地训斥他,
“你老叫桓桓干嘛!”
柔安眼角红红地抿着嘴,手上还在替他整理着外袍,“她好的很……你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就不知道多带些人呢?”
深刻的剑伤几乎是穿胸而过,洇出来的鲜血将衣袍都染成了大片的深色。
饶是柔安再自诩铁石心肠,这一刻也被他毫不保留的满腔爱意给融化掉了。
她眼眶中落出了大颗的眼泪,砸到了他手背上。
一滴两滴。
像被烫到了一般,邵承冕失血苍白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柔安抬起的手一滞。
染上水色的眸光骤然发亮,她侧耳趴到了邵承冕的唇边惊喜地问,“怀周哥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周围一片寂然。
只有男人滚烫唇瓣里吐出的气息急促地落在柔安耳边。
刚才那一瞬犹如错觉一般,平躺在地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动静。
她眸子失神般的黯淡,翘起的唇也逐渐平了下去。
半晌,
柔安才绝望地呜了一声,把头埋进了邵承冕的颈窝,“你醒一醒啊……”
怕引来外面的追兵,她只能捂着嘴,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细瘦的肩膀随着抽泣不停地颤抖着。
一只大掌轻轻地落在柔安的发顶,
熟悉的感觉叫柔安的身体陡然僵硬了起来。
她慌忙抬起泪眼,隔着眸中模糊的水光,看到邵承冕朝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和她说着,“桓桓,别怕,莫要再哭了……”
掌心无力地抚摸着。
说是抚摸,但柔安能感觉到自己只要动一下,那只手就会重重地砸到地上。
“我还在梦里呢,有人要带我走,就听见桓桓在哭着叫我,”
他一字一顿,慢慢地说道,“我没办法了,只好和他说,让他先在前面等等我……”
柔安听到后哭得更狠了。
“现在我来了,你哪儿也不许走!”
她抓过邵承冕的手贴着唇角,泪如雨下,好像要将这一天一夜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邵承冕强忍着胸膛蔓延出来的剧痛,从沙哑的嗓中挤出一丝苦笑,“莫哭了乖宝,以后我不在了的时候,谁给你擦眼泪啊……”
听了这样丧气的话,柔安心里一惊。
她登时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狐狸般亮着利爪呲着牙,“我就哭,我只要你哄我!”
柔安说完便死死地盯着邵承冕的脸。
如果是以前,邵承冕一定会大笑着应承,然后将她用力地搂进怀里。
可他这次竟然没接话。
他只是淡淡的,微笑看着她,将那些爱意和怜惜通通埋进眼底,
末了只说了句,“你不该来的……”
邵承冕越是这样,柔安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