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哲淡淡地“嗯”了一声。
司机刚要开口问需不需要放后备箱,纪明哲便略一抬手护住盒子,身子小幅度地往旁边避了避,道:“不用,我自己拿着就好。”
上车后,他把那个盒子放在腿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盒盖顶部烫金的字样,嘴角是难掩的笑意。
他打开盒盖,又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
黑色的绒面凹槽上静静地固定着一只手表,表袋和表针都是玫瑰金的,而表盘上镶嵌着数颗彩钻,看上去华丽不凡。这是他找一个熟人从一个奢侈品收藏家那里买来的,为了彰显出独特之处,这个手表背后还特意被刻上了一只夜莺的图案。
他应该会喜欢的。
回到纪宅,纪明哲一进大厅,阿南便过来帮他接过外套,此时目光下移,又看到了他手上的盒子。
“这是……”阿南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就以为这是纪明哲出差回来送他的礼物。
纪明哲没有回答,只是问他:“宣子期在家么?”
阿南的眼神转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这么久没见,他第一句话问的却是宣子期!
阿南咬了咬牙,压抑住心中的愤懑,轻声道:“不知道,估计他现在正和明赫在一起……”
他可以加重了“一起”二字,果然,纪明哲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快,他没再说什么,匆匆绕开阿南便上了楼。
阿南脸色阴沉地看着纪明哲的背影,心里愈发不快。
然而他并不会像个拈酸吃醋的小男人一样去跟纪明哲闹,因为上次他私放高利贷的事儿,纪明哲还记恨着他呢。
想着,阿南默默地去厨房泡了杯花茶,然后端了上去。
他敲门进入书房,纪明哲正另一个人打着电话,见状,他安安静静地把茶放到桌边,然后就有些欲言又止地站在门边。
纪明哲这会儿刚好口渴,见他贴心,便叫住了他。
阿南站定,脸上露出有些哀伤的表情,眼眶微红,偏着脸不看他。
“这段日子你反省过没有?”
闻言,阿南故作委屈地屈起食指擦了擦眼眶,委屈道:“我做错了事,我也知道这事儿触碰了你的底线,所以我……”
说道这里,他哽咽了一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了的信封,展开平放到纪明哲桌面上。
那上面只有两个字——辞呈。
纪明哲眼神一凛:“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封辞呈在你走的那天我就写好了,只是一直没机会拿出来,如今你回来了,我就知会你一声。”阿南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纪明哲轻笑一声:“你威胁我呢?”
阿南摇摇头,然后期期艾艾道:“明哲,我自小无父无母,我穷怕了,所以也只想自己攒点钱傍身,但如果你厌弃我,这些就都没有意义,不如我走了你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阿南佯装难过掩面而去,而这时纪明哲突然叫住了他。
阿南心中一喜,以为纪明哲是舍不得他,没想到后者开口便是一句质疑:“你知道尤辰最近去哪儿了么?”
尤辰?
阿南一愣。
纪明哲的这一突然发问瞬间打断了他刚才的全部思绪,他顿时有些结巴。
“尤、尤辰他不是就在宁海市吗?”
纪明哲无话,一双狭长的眸子暗藏汹涌,他盯了阿南一会儿,声音低沉道:“我联系不上尤辰,从前天起他就音讯全无,就连定位器也被挖了出来……他最近没有联系过你么?”
闻言,阿南心里一惊。
这怎么可能呢,明明他前天还见过尤辰,两人还一块儿密谋怎么把金彩儿和宣子期除掉……昨天他亲眼看到装着金彩儿的麻袋被放在后院,除了尤辰没人能做到这一点,更何况他今早再去后院的时候也看到那袋子被人拿走了……
无论如何,金彩儿已经被尤辰解决了,尤辰怎么可能失踪呢?
见他表情非常慌乱,纪明哲便轻笑一声,起身走到他面前,牵起他微微颤抖的手,换上了一副温柔的表情。
“阿南,你辞不辞职的事情我们暂且放到后面,你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了,纪家就是你的家,我可舍不得你走……”
阿南一听这话,立刻落下两行泪,扑进纪明哲怀里就是一阵呜咽。
然而他此刻没有抬头,也并没有注意到,纪明哲脸上那一晃而过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