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的声音清清淡淡地从车厢里传了出来,石强沉默着挥了下马鞭,赶着马车出了胡同一路往城门方向而去。
直到出了城门,半夏才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小姐,三小姐怎能将错都怪在您身上?亏了您还对她那么好!”
沈澜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影,轻声道:“她是个敏感多心的人,容易把事想歪了。”
麦冬没说别的,只说:“小姐以后还是与她远着些吧。”
如此,沈澜在临烟浸梦深居简出,隔些天外出去城里的铺子转转,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只是四皇子和邵承华时不时会派人送些东西来,有时候是些宫里赏下来的新鲜吃食,有时候是山里猎的野味,有时候是底下进贡的新茶,虽都算不得多贵重,却始终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沈澜也得费心打点,时常叫人想着往两人那里回些礼,大多是自家庄子、铺子里产的果酒、腊肉、蜜饯、点心之类的吃食。
期间,沈澜听别院里外出采买的下人说,章和帝刚刚主持完先农礼,朝堂上就为代为主持亲蚕礼的人选争执得不可开交。
章和帝的元后崔氏病逝后,后位空悬了十多年,唯宠妃柳氏代为执掌后宫。
因这丽妃柳氏出身一直为人诟病,以往的亲蚕礼都由仁寿太后代为主持。这两年以来,仁寿太后身子骨越来越差,主持亲蚕礼的人选只能另择他人。
丽妃自然不肯让这种本该皇后的职责落在别的宫妃头上。可偏偏朝中有些大臣不买柳家的账,对丽妃的出身很是看不起,认为这样的人主持亲蚕礼是对先蚕神的亵渎。
朝堂上争执了十几日,章和帝终于还是力排众议,将亲蚕礼交由丽妃代为主持。
圣旨刚刚颁下,当堂就有两朝老臣礼部左侍郎裴行知一头撞在了龙柱之上,血溅当场。好在及时被救了下来,性命是保住了。
即便如此,依旧没能动摇章和帝的心意。如此,在朝堂上下非议不断的情况下,丽妃在三月二十三那天还是率领着后宫嫔妃去了先蚕坛斋戒祭祀去了。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参新安伯柳家和丽妃的折子向雪片一样从全国上下涌到了章和帝的御案前,章和帝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又过了月余,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眼看就该进五月了,沈澜正带半夏在茶房里研究酸梅汤里到底要不要放玫瑰茄,柳橙儿忽然坐着马车来了。
柳橙儿从别院门外大咧咧地逛了进来,一边逛一边吵吵嚷嚷地喊沈澜,“我说沈二,你这地方着实不错啊!书上说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了吧?!”
沈澜觉得稀奇,“稀客呀!你怎么来了?总算被圣上放出来了?”
听沈澜又提她之前的糗事,柳橙儿老脸一红,赶忙挥挥手道:“嗨,还提那些干嘛,我早就从宫里放出来了。最近城里不太平,对我们柳家的骂声颇多。我爹娘把我关在府里,不让出门。这两天风声过去了些,才许我出来走走。”
沈澜端着刚用冰镇过的酸梅汤出了茶房,在院中紫藤架下的石桌旁坐了。
柳橙儿亦步亦趋地跟着,絮絮叨叨说:“沈二,你成日躲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可能还不知道吧?你们沈家小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