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韶华更有些接受不能,但这时候她又觉得喉咙里塞着棉花球,想骂叶舜华怎么也骂不出口。
“你说的这样好听,还不是背叛了她。大哥莫说二哥,咱们两个……彼此彼此。”
清鸢眉心皱起了一个疙瘩。
“我与你怎会相似,我与她是一开始便行差走错,只得各为其主罢了。若她当真嫁入咱们府里,我便是……”
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住她?
她本能这样想却说不出。
从一开始她便配合着别人在算计她,叶韶华连累她的名声不假,可她只有更过分,亲自布置了一件又一件针对她的阴谋。
且不说过去十年,只说最近的。
命人刺杀六皇子,想将她的心血付之东流的,是她。
冒着可能战事失利,命人向西萝王透露清檀身份的,是她。
命人伪造她的笔迹,引襄王出城行刺的,是她。
这次让她承受骂名、几乎身败名裂,被天象之说困于寺庙的,依旧是她。
比起叶韶华,她似乎更没资格为自己辩驳。
她心里烦闷了,皱眉摆摆手。
“一会儿会有府医去你那,给你送药,你喝了就是。记着,任何人问起,你便说是二殿下赏给你的坐胎药,其余的一概不知。”
叶韶华其实也没大有精神和她斗嘴,但又觉得若是道谢面子上过不去,什么都没说扭身便走了。
她一走,遐沧便回到了屋里,一眼便看到了清鸢桌上摆着的画像。
画像画了一半,但能看出是尚未入宫时的翠菊。
当年她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健康,那样的活泼……
遐沧喉头有些噎。
“主子……”
清鸢却拿起了画像,丢到了炭盆里。
火舌如一张血口,一点点吞没了纸张,也一点点蚕食掉了她为数不多的,星点最宝贵的童年快乐记忆。
画像画了一半,并非是她时间不够,而是在这一个多月里,她画着画着总觉得恍惚,竟想不起翠菊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张脸、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形象越发模糊。
她觉得残忍,时间也好命运也好,都不曾眷顾她、垂怜她。
但如今许多事业已注定,与其回头,不如继续往前走。
“说正事。”
遐沧垂头悄悄抹了一下眼,神色迅速恢复。
“是。主子,如您所料,严逾洁入府之事被拖延至今,严家着急了,前些时日派了人来,与安文泽有接触,送上了厚礼,其中包括几张大额的银票。”
“除此之外,严家与周家有姻亲关系,安文泽将罪名推到了戚姝炜头上,话里话外说她善妒,因而严家也与周家主母严氏通了气。”
“周家主母身处夹缝中,十分难做,但关系有远近,她也掂量清楚了轻重,已给戚姝炜递了话来,约定年关入宫之前要与她见一面。”
清鸢坐回椅子上,面上带着笑。
戚姝炜聪明反被聪明误,把自己给玩进了死胡同,四面楚歌。
若非她不希望戚姝炜继续偏执下去,继续任她一头碰死在南墙上,她倒觉得更解气。
但若要叫戚姝炜彻底死心认命,只有这些亲戚的力量还不够,还缺一个重要角色。
“戚家呢?可收到消息了?”
遐沧道:“还没有,但属下估计,若戚姝炜与严氏不欢而散,严氏势必要通过戚家给戚姝炜施压了。毕竟作为皇子正妃,她不该这般看不清形势、不识大体。”
清鸢心中冷笑,只觉讽刺。
看吧,把女儿嫁给皇子的世家,心思如出一辙,或是想让女儿稳坐正室之位,以全家族荣耀,或是送去做侧室、贵妾,夺得宠爱,助力于家族。
他们不管女儿在皇家是否过得好,不管皇子女婿是否对女儿好,他们只在乎名誉、地位、权势。
若女儿不得宠,坐稳位置就好,自会再送上其他女子过来,美其名曰帮其分去他人之宠,以固她之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