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和光被她直白戳破心事,老脸一红,端起水碗想喝,可那碗冰手,又马上放下了。
“我是你的父亲!你手中握着为父的短处相要挟,这是不孝!”
叶舜华敛眸弯唇。
“那便请父亲恕女儿忠孝不能两全了。”
叶和光脸色一僵,立刻紧张起来。
“你什么意思,你要把那东西交出去?!”
叶舜华抬眸一瞪,目光不善。
“若父亲再因此事纠缠,我是打算这么做。”
“父亲今日怀着私心而来,亦是审时度势之后的结果。”
“若我方一入慧能寺之时,父亲便来探望,或许我还会犹豫三思,但如今,我根本无需丁点迟疑。”
“父亲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来,是因朝中一直有人为我据理力争,父亲也想看我是否真的会一蹶不振、一败涂地,看我是否要依靠侯府才能脱离困境。”
“朝堂每日都有新政事议论,如今我早已不是群臣议论的中心,但天象之说未改,我依旧没能脱困,也唯有母后和娘亲以及贺家大小姐,一直坚定维护我。”
“但后宫不能干政,父亲一向看不起妇人、女子,父亲觉得我既至今无人过问,便注定再出不去这寺庙,便认为有可乘之机,可以以为我说情为借口,将你的把柄要出去。”
叶和光目光闪烁,显然叶舜华又说中了。
叶舜华更明显地冷笑了两声。
“父亲,您这点儿小心思,真是让女儿瞧不起。”
“实话告诉您,那些证据,全都在你女婿手中,父亲若想要,简单,去找你的女婿要。”
“清芷,送客!”
叶和光面色青白,“你”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有用的。
东西在襄王手里,他哪来的胆子去要,若是惹了襄王不痛快,还不马上把他扔到诏狱里去?
叶和光强撑颜面,起身拂袖,丢下一句“我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便悻悻而走。
他走后,叶舜华的腰身一弯,按着额头长长叹出一息。
她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长枪,扯着嘴角喃喃道:“刀兵可断人命,可惜却断不了血脉……”
清芷手脚麻利,马上端走冷水,清檀也去旁边耳房内,取了皇后让吉祥送来的鹿茸酒,倒了一小杯送到叶舜华手边。
“王妃,恕奴婢斗胆,您与侯爷……风骨品性……实在不太像一家人。”
叶舜华笑容无奈。
“有这种感觉的岂止你一人,连我祖父也总是犯嘀咕呢,但我父亲真就是因幼时体弱,被我祖母惯坏了。他若能立得起,祖父祖母也不会带我去昌乐了……”
她端起鹿茸酒一饮而尽,喉头辛辣灼得她皱起眉。
清芷端着香茗自外而入,刚好听到了便顺嘴答道:
“带王妃去昌乐的事,我听黄妈妈说过的,当年老侯爷执意带孙女离京守边,还与老夫人吵了一架,说是叶家和杨家的武学不能没人承继。”
“那时世子还未降生,作为叶杨两家的骨血,老侯爷便选中了王妃。好在王妃打小就皮实,才能扛得住老侯爷那般严苛的训导操练,历经十年饮血卧冰,方有今日的王妃。”
女子要走武将的路,何其艰难。
思及王妃亲手斩杀甘德,可见王妃武艺超群,又何尝容易。
清檀作为亲身体会过甘德之恐怖的人,想着她生不如死、无力反抗的日日夜夜,眼窝不禁发热。
若无王妃在天香楼出手相救,她如今该是没命活。
女子天生较男子力弱,要能将三十斤的长兵使得如臂使指,带兵上阵克敌,也不知王妃到底吃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