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叶舜华与安永清过上了一段没羞没臊的日子。
因此铁面判官更生突变,从一张冰块脸变成了动不动就微笑。
惊吓到了不少下属不说,还有意外收获。
诏狱的犯人都觉得,笑的判官比不笑的更吓人,往往还没用刑便主动交待,审案可是痛快多了。
近三月之后,积雪消融,春和景明。
安宁润等人即将抵达封地滕州。
此行的确是山长路远,中途车马要转水路。
水路会先过梁州。
羽林卫大队出了京师便不再随行,自有滕州辖下都司人马与安宁润互通消息,按时候做好一切接应准备。
因此中途他们也可以看心情,在稍繁华些的码头停上几日,下人采买继续行船的物资,主子们则可以下船踩在实地上逛一逛。
清鸢便在梁州见到了阔别十年的于叔,她名义上的父亲,也是护佑她、催促她、逼迫她长大的人。
于叔两鬓斑白,已年近花甲,于一所不起眼中的客栈内等到了清鸢。
一见面,他便马上跪下请安,两眼是红的,精心修剪过的髭须也在微微颤抖。
“老奴请主子小姐安。”
清鸢垂眸看他一眼,下意识把手伸出,却在还没露出斗篷时便收了回去。
收了目光,迈步从他面前行过,稳稳坐在了上首。
“免礼吧。滕州的情况如何。”
于叔很满意亦很有成就感。
他终是把一个襁褓婴儿,养成了如今可独当一面、坦然受他一拜的主子。
主子就该这样,只看前头,不在乎脚下跪着多少人,反正有下人在经营,跪着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一应准备妥当。自小姐传信来之后,老奴命人打通了滕州上下关窍,其中大部分重要位置上的人,都可为小姐所用。一旦起事,滕州不肖半日,便会全盘被小姐掌控。”
清鸢从容颔首。
“甚好,滕州是安文泽的封地,如此我只要能拿到他的手令即可。”
待抵达滕州之日,安宁润便会彻底成为一个提线木偶,以他的脾气秉性,要他签个字实在不是难事。
出了京城他便没用了,只剩下一个皇子身份,还算堪堪有些价值。
于叔拱手道:“是,为了让他听话,老奴也已投其所好,提前为小姐准备了些人。”
于叔拍拍手,三名姿貌气质各异的女子鱼贯而入。
头一个颇有水乡风情,弱风扶柳之姿,眉目间如秋波春水,吴侬软语若调了蜜,勾人得很。
第二个却有千金之态,举手投足皆显良好教养,一开口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第三个更特殊,清鸢见了忍不住眉心一蹙。
那女子周身气质显得疏离冷僻,不着罗裙、未施粉黛,负手而立,却人于千里之外,更带着些千军万马之中锻打而出的巾帼豪气。
的确是投其所好,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会成为心魔。
但清鸢下意识觉得恶心。
于叔见她蹙眉,以为她是在琢磨这些女子的来路,马上解释道:
“小姐不必担心,这三人都是勾栏女不要的孩子,被人捡了去精心调教,是顶好的瘦马。老奴机缘巧合下遇到了,便给买了来,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刚好能用上。”
清鸢心里很烦躁。
于叔说是别人精心调教,可这般活灵活现、极有针对性的演技,又岂是外人能有意调养出的?
多半是于叔自己教的,专门按安宁润的喜好教的。
可她不能说什么,在于叔眼里,一切人、所有命,都该服务于大局,无论要付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