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不出于叔的错,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晚了。
有替代品也好,安宁润那种人,也不配染指真品。
于是她敛眸喝了一口茶,压下了腹中翻涌之意。
“让她们下去换身衣裳吧,现在这样子,我带回去也不好找说辞。”
于叔紧忙答“是”,挥手又让那三名女子下去换装。
“老奴近日又收到了好消息,经数年努力,又有此次吏治整顿,各地均出现了大小不等的空缺。因此,咱们的人已成功混入了滕州与梁州附近共计七个州府。这些地方在里应外合之下,定然不堪一击,届时小姐便可一呼百应。”
局已经布好了,只待他们一行人抵达滕州,越快越好。
离京前因严家一事爆发,皇帝病情骤然加重,另因朝廷不久前才大举清洗了官场,如今朝局尚未稳定,是最好的时机,稍纵即逝。
而且这种被迫虚与委蛇,成日不论在任何人面前,都要戴着假面的日子,清鸢早已经过够了。
于是她并未多言,只淡淡“嗯”了一声,等人更衣完毕,便让遐沧领着走了。
于叔本想机会难得,再带她去祭拜一下祖先,却也没能阻拦她。
眼下时间紧,且她此行还有外人在,认祖归宗也并非好时机。
只得作罢。
回到船上,等到黄昏,安宁润才回来,身上带着些脂粉香与酒气,清鸢已然懒得问他去了哪里。
但安宁润却有话说,一双眼打量了那三名跪着的粗布衫女子一遍又一遍。
“哪里来的人?”
清鸢淡然道:“去城里逛香料铺子时遇到的,她们都是家中出了事,被卖给了人牙子,我见着姿色尚可,又想着如今殿下身边缺些能照顾饮食起居的丫鬟,便买了回来。”
安宁润手抚折扇绕着人转圈看,越看眼睛越亮,连连说好,当即唤了嬷嬷来让带下去调教。
不久,采买的下人纷纷返回,船队继续行进。
顺流南下,十日后,安宁润一行人抵达封地滕州。
皇帝是下定了决心,圣旨在未出正月时便到了滕州,眼下祁王府早已修缮完毕。
那三名女子也是真有些本事,缠得安宁润天昏地暗,每日见了封地臣下便迫不及待往后院钻。
叶韶华几日见不到人,也找清鸢说过几次,但清鸢不耐,直接告诉她那三人是她买来的,叶韶华也只能偃旗息鼓。
目前的祁王府没有女主人,安宁润沉溺内帏,干脆甩手让清鸢代掌中馈,庶务全由清鸢做主,因此叶韶华不敢也不能得罪了她。
旧人已逝,但新人一茬接一茬,叶韶华不禁有些后悔了。
或许不离开京城才是好的,她说不定还能回侯府做个爹爹宠爱的三小姐。
清鸢在她的表情里读出来了,毕竟叶韶华这人实在没什么城府,当即便是一笑。
“你后悔了?后悔继续跟着殿下、后悔离开京城了?”
叶韶华犹豫了一下,便点了头。
她知道清鸢本事不小,说不定清鸢能说服安宁润,也有能力派人把她送回去。
“你能让我回去?”
清鸢吹了吹热茶,眼皮都没抬。
“能,但是晚了。”
喝了茶,才舍得抬眸看她,嘴角虽是笑的,但眸子里阴云密布。
“从你在京城南门内,迈出上车那一步,你便无家可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