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奴婢有一事不明。”
叶舜华领着大军在山坳外扎营,如上次一般,四个丫头里只清芷和清檀随行。
清芷掰着树枝蹲在火堆旁,歪头看着清檀和叶舜华人手一串大饼,拎在火上炙烤,突然出声问。
叶舜华把大饼塞给清檀,抄起匕首搅了两下锅里的野菜粥,偷偷放了两根肉干进去。
不是她不想把肉干分享给将士们,只是这肉干是安永清强塞到她行囊里的,她总怀疑上头是不是被施了什么咒。
因为每每她想跟人说,耳朵边就好似响起了魔咒。
“本王不准……本王不准……本王不准……”
想到安永清醋意大发那张黑脸……
于是她最近开始开小灶,带着两个丫头吃独食。
“你又不明白什么。”
叶舜华说着便薅了一把杨树叶子,擦净了匕首顺手把杨树叶子也丢进了锅里。
清芷把树枝往火堆里一填,甩了一下汗湿的额发。
“您是什么时候猜到清鸢的身份的?”
叶舜华一屁股坐在地上,叼着一根草叶,抱臂若有所思。
“若说疑影,前年。前年我发现了安宁润的书信,上头称呼她为楚楚,我让相柳顺着线索去查,发现她的姓名是假的,又深挖到了户部封存的户帖,发觉这个于姓很有意思,是与逆王向龙海有关的一人的远房亲戚。”
“那时我心里画了个魂,但从户部封存的户帖等公文上看,跟随逆王的那位于姓人早已伏诛,这条线索到底是断了。”
“我那时以为……也希望这只是个巧合,但后来,庄茹婉的事让我再次对她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
“庄茹婉对她说自己是温太嫔的人,清鸢不曾多问便将她留下了,甚至没有问一句温太嫔是谁,与谁有关。”
“她若只是个丫鬟、只是个寻常暗桩、眼线,哪个主子会把自己的丑事相关人透露给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可若不是安宁润透露的,清鸢的耳目便长到伸入了宫里。再加之后来海棠和浮玉都说,我遭遇过的那些死士并非安宁润所有,而更像效命于清鸢,这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自那之后我便笃定她出身不凡,却还并未往向氏后人这条线上想过,我还以为她大概与姚家有关,毕竟她所属的那个于家被姚家买了去。”
“若说真正让我开始怀疑她是向氏后人,便该是皇长兄被设计构陷一事。”
“那本酿出祸事的书,内容不正是有关于二十年前的逆王向龙海吗?能用这种事直击父皇痛处,很难让人不怀疑其包藏祸心之余亦另有深意。”
“那件事有几个关键人证险些把皇长兄钉死,其中便包括一个不太起眼的国子监学正田丹心。”
“后来安宁润身边的舒光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个叫做白染的人,也得知了田丹心并非安宁润的人。”
“当时朝中人的动向都被厂卫的人盯着,并无可疑,那你说谁还有动机帮安宁润?且还是瞒着安宁润帮他。若是一心为安宁润的幕僚,有这个必要?合该大张旗鼓跟他宣扬才对。”
“这些细小的反常,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个假设,假设田丹心是属于清鸢的势力的,但如此一来,便说明清鸢对皇长兄可谓恨之入骨,非要置他于死地。”
“因为若是安宁润的话,他没必要非让皇长兄死不可啊,他完全可以见好就收,只要父皇把皇长兄自玉牒中除名即可,还不会引起父皇的怀疑。”
“产生了这个假想之后,我对那个白染越发有兴趣,便让相柳去查,可白染一直未露过面,连相柳也接连扑空,直到他离京那一日。”
“结果你们也都知道了,相柳还是把人跟丢了,只知道他大概去的方向是往南。”
“梁州在南方,自然,这太笼统说明不了什么,可清鸢还有个反常,那便是她对于安宁润的‘死心塌地’,但同时实际上又是貌合神离。”
“她是不喜安宁润的,从那些信上我便能知道,但她同时对安宁润的忠心又让我无法理解,直到后来我发觉出了她的恨意。”
“她的所有行动都对准了皇家,准确来说是对准了父皇和父皇的皇子们,诸如我、大皇嫂等人,虽也算是皇家人,但她没有刻意谋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