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朝来初日半衔山,全营早饭后整装。
众将翻身上马,叶舜华披着一袭鸦黑色银丝猛虎啸林绣披风,端坐于马上,淡笑着向霍、施两将颔首。
“二位舅舅,说好了的,三日后午时。”
二人手提缰绳,在马背上冲她拱了拱手。
施褀道:“末将记得,三日后午时。”
霍承恩调转马头打马向前,粗犷的嗓音后至。
“三日后午时!末将被服最重!先走一步!”
须臾,三大营八万大军左右掖各朝两个不同方向而行,与前中后大军暂时分别。
叶舜华回头扫视了自己身后的三千营精锐,眸似燃火,深吸一口气。
“众将士听令!今日起恢复路线!回归官道!以一日百五十里速发兵邺城!”
“是!!!”
应声雷动,随即马蹄声震天,扬沙蔽日。
主力队伍改道,走上了路况最好的官道,行踪自然暴露了。
当日未时,清鸢侧卧在榻上小憩,被遐沧匆匆的脚步声唤醒。
遐沧没进里间,只在门口停了步。
丫鬟才想过去问,清鸢便睁开了眼,按着太阳穴缓缓坐起。
“让他进来。”
丫鬟去传话,遐沧随即入内,单膝跪倒。
“主子,哨探来报,已发现襄王妃的兵马行踪,在距此地四百里左右。按速度来看,至此约两日余路程。马将军请您示下,是否要派兵拦截袭击。”
清鸢刚又做了一个古怪的梦,闻言眼神停顿了片刻。
“她上官道了?”
遐沧点头。“是。”
清鸢看他。“还是八万余人?也依旧是正常行军的样子?”
遐沧道:“全军轻装,的确是正常行军,速度提高了,但人数……少了。”
清鸢眉头一皱。“少了多少。”
遐沧:“哨探称……约三万人左右。主子,他们人少了,眼下应是好时机,若派人前去埋伏偷袭……”
“不可!”清鸢不假思索直接否定,眉宇间愁云笼罩。
兵法有云,劲者先,疲者后,因此在大军行军路途中,为了保存体力,一应被服等物资皆由辎重军运送。
如此一来未着甲胄的大军,需要时刻提防敌人偷袭,故一日行路不可贪多贪快,日行五十里便扎营是最佳打算。
但叶舜华此番隐秘行军又突然重新出现,且骤然提速,必是有所倚仗,不怕人偷袭。
她的反常与消失那三万人马必有关系。
“那三万人马,若只是寻常步兵,自然不足为惧,可你别忘了,她此次带领的队伍是安氏引以为傲的三大营。”
“既然还有两日余的路程,说明她的行军速度高达一日一百五十里左右,这种速度她手下必多为骑兵,也就是三千营和五军营的精锐骑兵居多,剩余则为五军营的精锐步兵与战车垫后。”
清鸢边说边起身,负手在遐沧面前踱步。
“你可曾想过,那神机营的人在哪?……是不是只可能在那三万人之中。”
清鸢拿起了挂在墙上的鸟铳,托在手里摸着光滑的筒身。
“神机营具有强大的远程杀伤能力,与步兵、骑兵皆不同。他们不需要保存太多体力,只要能熟练且精确操控火器,即可对我大军造成严重打击。”
“战场上尚且要想办法挡住或避开神机营的弹药,若是他们偷袭呢?”
“襄王妃如此有恃无恐,之前咱们的哨探又没有察觉到她手下兵马的行踪,谁能保证神机营并非先行,为的就是护卫于主力大军不远处。”
“三军不可夺帅,此战她为主帅,又一向行事好剑走偏锋,若此番是以她自身诱饵设下的一计,故意诱我上钩,只要我螳螂捕蝉命人偷袭,她事先布置好那三万黄雀,顷刻内便能要我派去的多数人性命。”
“何况跟着她的是五万训练有素的兵马,并非五万个草人,我该派多少人去试探?派少了,无用,派多了,箕城那八万人与她合谋突然出击前后夹击,或附近各都司又有援军至,突然发起进攻,又该如何应对。”
“到时候,还未与她正式开战我便损兵折将,岂不是只有让出邺城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