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军大营,众将士还在战场上扫荡、布置营外的防御工事,轻重伤员在医官营帐治伤,叶舜华默默返回了中军帐。
听完顾奉之等将领汇报伤亡人数,她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接受治疗,先好好休息。
人走后,清檀的脸终于绷不住了。
“王妃您……”
叶舜华垂在桌下那只手,有鲜血一直滴滴答答。
“不要声张。”
清芷取了金疮药和细布等物,咬紧唇,蹲在叶舜华左侧,熟练解下了她的腕甲,以小刀割开了战袍。
左手前臂后半段,有一处圆形伤痕,看样子是火铳弹药打了进去。
但伤口不是贯穿伤,弹丸还在血肉里。
“清檀姐姐,麻烦你守好门。”
清檀担心地看了她们一眼,点点头,走出了营帐。
清芷拿出火折子烧了烧刀刃,这种情况她已应对了无数次。
“王妃,您忍着些。”
叶舜华面不改色,右手握住了扶手。
“嗯。”
火烫的刀刃顺着伤口切开血肉,直到碰到了一小块硬物才停。
清芷用烈酒净了手,伸手进去把铅弹抠了出来。
叶舜华猛松一口气,椅子的扶手被硬生生掰掉了一块,额上全是冷汗。
清芷手脚麻利,用桑皮线把刀口缝好,迅速给她上药包扎,又看着她胸甲上隐隐可见的一片焦痕,个别地方还嵌着几枚铅弹。
“您……您身上没事吧。”
叶舜华扯着嘴角笑了笑。
“没事,鸟铳能打穿普通铁甲,但想打穿我的钢甲及内层垫片没那么容易,而且我还穿了母后亲手制的内甲。”
若不是仗着这一身高级将领才能穿的钢甲,她也不敢去城楼下撒野。
只是今日那人非杀不可,除了为豆包报仇外,那人用兵之果断和眼界也远在清鸢之上。
神火飞鸦这种秘密武器,能制作的人少,工艺精细,造价昂贵,更何况火药是朝廷禁物,反贼想大量弄到并不容易。
如此难得的东西,清鸢那种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性子,轻易不会舍得用。
可今日她只有区区一万余人,竟用上了神火飞鸦,想也知道是受人指点。
她奔袭神火飞鸦那群向家军的过程中和正当时,也趁机偷偷看了。
那名她一早注意到的银甲人,与清鸢并列而立,一直在留意她,且看情况下令炮击她的也是那个人。
此人最起码也是名相当厉害的军师,应该是向家军中的关键人物。
若留下他,后患无穷,所以非杀不可。
清芷取了替换的披挂和衣裳来,帮她换了战袍和甲胄,过程中她一直捏着从她肉里抠出来的铅弹看。
披挂整齐后,她让清芷拿着换下来的甲,在上面一颗颗找,一个痕迹一个痕迹看。
看完后她想了想,觉得不对,视线最终落在了靠放在桌脚的鸟铳上。
这是她顺手捡来的,是罗督军死前掉落在城下的玩意。
“把王飞熊给我喊来。”
清芷去喊,不久后,王飞熊赶到。
“小小姐,您找我?”
叶舜华把玩着那枚铅弹点头。
“嗯,王舅舅,咱们神机营的鸟铳一般装药和弹是多少?”
王飞熊干脆道:“一般的鸟铳的话,用药及铅子皆为三钱。”
她道:“有无能二十丈左右打穿单层精钢甲的?”
王飞熊不假思索点了头,只是眉头微皱。
“有,不过也就是小小姐,别人我们按规矩是不能告诉的。神机营有一种改良后的鸟铳,名为鲁密铳,比寻常鸟铳长,可装药四钱,铅子三钱,打得准且远。”
“但因其铳管造价不菲,部件也更为精密,不太容易制造,尚需继续研制,便未曾公开,只少量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