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找我,大约······已经奔西境挣功名去了。”
温小宛说这话时,声音很轻,透着嘶哑,半合的眼眸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翠果怔愣了下。
她确实盼着温小宛彻底将沈恒安忘掉,她希望此时温小宛能冷静处事,淡然洒脱,再不被往事羁绊。
但,听到温小宛说这话,那样笃定,却不自知的含着些许伤情。
她越是看透他的薄情,越是难以抑制的心痛。
“嗨!这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何翠花端着熬好的粥过来,递到翠果手里,顺便朝她使了个眼色。
翠果就是心眼儿太少,又管不住嘴,这一边心里不想让温小宛想起沈恒安,嘴上还老提,平白叫温小宛伤心。
“眼下西边打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呢!咱们还是去京都,世道乱,哪里都不安生,但好歹京都稳得住。”
“对!”翠果一边搅着手里的粥,一边应承,“咱们就去京都!小姐,你多吃两口,一会儿喝了药,奴婢扶着您下船走走,沾沾地气,这人也能精神些。”
“好。”
温小宛点头应了,许是这大病一场确实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觉得肚子真的很饿,第一次默默的将半碗粥吃了个干净。
而后喝了药,本打算真的下船走走的,结果眼皮直打架,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到货船重新起航也没醒。
这边温小宛缠绵病榻,飘在运河之上时,那边沈恒安已经从雄节军借了两千精锐,直奔西境而去。
即便他手里握有圣旨,但那圣旨是委派他前往宣威军调度整备队伍的,没有虎符,没有调兵圣旨,他能从雄节军借到两千兵马,任谁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沈恒安可以。
雄节军指挥使霍毅,是沈恒安的祖父一手培养提拔。
沈恒安年少之时曾被祖父带在身边几年,也就是那几年,霍毅从一个无名小辈青云直上,从地方调任京都,一路升至从三品兵部侍郎,后又被派往雄节军任指挥使,统筹全军。
一切都离不开沈恒安的祖父倾心栽培。
没有调令,私自调兵,不管是沈恒安还是霍毅,都是拿身家性命在赌。
而就在沈恒安带着自愿追随,不惧生死的两千兵马,日夜马不停蹄,直奔后援军退守的榕城驰援的时候,京都朝堂仍在争论不休。
老皇帝斜靠在金光闪闪的龙椅上,手臂曲起,手指抵在额头上,将眉心的皱纹抚了又抚。
但是怎么抚,也压不平那深深的纹路。
阶下还在争论不休,雄伟庄重的大殿,此时此刻犹如菜市场一般,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吵闹不休。
老皇帝轻轻咳了两声,一旁的奉茶太监立马添了热茶,小心翼翼的递到老皇帝面前,战战兢兢稳住双手不发抖,生怕一个不慎,自己就被架出去,成了暂时压下这一场朝堂论辩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