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一场永远也挣扎不出的梦。
前世今生无数的场景轮回纠缠,好像要生生将她碾作尘埃,化于泥垢。
无尽的痛苦折磨着她,同时,叫她无路可逃。
折腾了一整夜,一桶一桶的热水送进去,染红的水一盆盆端出来,满屋子的血腥气,时而伴随着痛苦的低吟。
翠果感觉自己一生的眼泪都在这一夜哭尽了。
然而,即便她泪流成河,温小宛依旧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毫不见回转。
血气渐渐被浓烈呛人的药味湮没,天大亮之后,李钰进去看了一眼,人依旧昏迷着,那张原本苍白的小脸,颊上开始透出病态的红。
“怎么样了?”
李钰在床边的小凳上坐下来,伸手往她额上探了探。
“这怎么又烧起来了?”
他扭头看向在一边配药的褚云台,却在这时,搭在床沿的手被温小宛抓住。
滚烫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指,李钰愣了一瞬,略俯了俯身,低声唤她:“温小宛?”
那一双柳叶蛾眉微微蹙起,喉咙里溢出含混的音节,她不安的动了动,睫毛轻颤,沉重的眼皮掀了掀,半露的眸子迷茫无神,定定的望向李钰。
他赶忙又往前挪了挪身子,再次唤她:“温小宛?醒醒!”
这时褚云台听到动静慢悠悠晃过来,斜了一眼床上的人,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了句:“醒不了,没回魂呢······”
李钰抬头瞪了他一眼,刚要骂他庸医无用,忽然低哑的声音模糊的传来。
“沈恒安······”
李钰一怔,赶忙又朝温小宛看去,然而那双只睁了一条缝的眼眸依旧无神,只是这一声后,自她的眼角缓缓滚落两行清泪。
她那样子着实叫人心疼,李钰不由应了声:“嗯,小宛,我在······”
旁边的褚云台立刻嗤了一声。
“王爷博爱如斯啊!”
李钰懒得搭理他,双手握住温小宛的手,低声继续说道:“小宛,你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不能······不能丢下我。”
“嘿!过分了啊!”
褚云台终于看不下去他那装模作样,适时的提醒道:“这可是沈恒安的女人,放开你那狗爪子!”
李钰真想一脚把这庸医踹出门外,他是那么无耻的人吗?这要是没把人留住,死在他府上,沈恒安回来还不要他命吗!
但一向只信自己医术的褚云台并不觉得他说这话有什么用,反而,深知李钰那风流本性的褚云台只觉得他是在趁机占人家便宜。
却不想,温小宛好像当真听到了他这话一般,泛白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沙哑无力的声音呢喃着。
“沈恒安······你怎么······才来······”
褚云台诧异了一瞬,在床边蹲下,手指落在温小宛的脉上。
人确实没醒,脉象纷乱混杂,还有高热,大抵是梦话。
但总有人就爱接别人的梦话。
“是,小宛,我来晚了,别怪我······”
褚云台:“······”
默默起了身,继续去配药,顺手将一旁药炉上的药倒进白瓷碗里。
而那边,一个昏迷呓语的,一个傻子,你一句我一句,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是一对历经生离死别刚刚重逢的痴男怨女。
李钰沉迷于角色扮演里,握着人家的手就是不松,逮着机会还从翠果手里接过一个热棉巾来给温小宛擦着额上的汗,动作温柔的好像躺着的是他家夫人。
“沈恒安······我,真的······很想你······”
“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