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算上等的棺木,历经两年的雨水侵蚀,已经有些微的腐烂。
不需厚葬四个字在他耳边回响,原本已经插进棺盖与棺身缝隙的匕首还是顿住了。
满是伤痕的双手止不住的发颤,险些握不住刀柄。
咬紧牙关,方才将浑身的力气灌注在双手。
一声沉闷的轰响,棺盖蜿蜒出长长的裂缝,被掀翻在一旁。
只剩一具白骨,裹着并不算华丽的衣裙。
浓烈的审视,一点一点的扫过棺材里的尸骨,直到落在被放置在胸前的腕骨上,绿油油的翡翠镯子,历经长久的掩埋后,在见光的这一瞬,光彩四溢。
像一把,这世间最为锋利的刀,直直的插进了他的胸膛。
那时,温老夫人送了她一只翡翠镯子,她当作宝贝似的时时戴在腕上,睡觉也不肯取下来。
后来又听她说,温家二姑娘也有一只,两只是一对儿。
沈恒安有些吃味,便给她摘了,叫她收起来,不许再戴。
可见她带惯了,空了反而总觉得少了什么,他又去永辉阁亲自挑了一只最贵的。
他仍记得当初给她套在腕上时,她是何等的欢喜。
即便她下定了决心永远的离开他,也不曾将那镯子丢还给他。
如今,它仍旧套在她的腕上。
颤抖的手,缓缓触上她的腕,却也只能摸到冰凉的镯子,和······
忽然,他摸到了她腕骨的断裂处。
李钰那句,她是被活活打死的,顿时闪过他的大脑。
他急切的俯身过去,掀开那早已破旧的衣衫,两条小腿骨都是断的,颈骨裂了,肩胛骨被刺穿,肋骨断了一半,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倾斜着。
双腿在须臾间软的无法支撑他的身体,重重的弯曲跪在了地上。
每一处的断裂,都在向他展示着她死前经受的折磨,每一个画面,都是鲜血淋淋,惨绝人寰。
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揪起来,而那上面还横插着一把刀子。
刻骨铭心的疼。
“小宛······”
他绝望的喊着她的名字,眼底闪着破碎不堪的泪光。
沾满血污的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手。
“小宛······疼吗······”
一定,很疼吧······
一口鲜血直直的从他口中喷出,溅在他身旁刚被翻出的深色泥土上,挺拔坚硬的身姿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倒在棺材边沿上。
“将军!”
“沈恒安!”
几乎同时,林唐和李钰在他吐血的时候一齐惊叫着上前,然而,人已经像片秋日里的芦苇般,挂在了那棺材上。
看着被林唐和吴应材一同架走的昏死的人,那一双本充满着看戏神情的眼睛倏忽紧了紧。
而后,她转身欲走,然而,没走两步,身后褚云台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心里,当真畅快吗?”
她停了脚步,片刻,回身时两只眼睛弯起,笑的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