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先前只顾着看到孩子欢喜,听他这么一嚷,方觉着空气中弥漫着莫可名状的异味,忍不住走近了一点,霍明端忙往后躲,可离得越近那股味道越浓。苏钰笑着皱起鼻子,大步走过来拉他的手带他往房里去,一迭声叫着蔷薇去提水。
霍明阳听见动静跑过来看,一进房间就捂住了鼻子,看着哥哥一脸怀疑:“哥哥你身上滂臭的,掉茅坑里了?”
霍明端不想说话,等蔷薇和活计抬着水进房便撵妹妹回房去,迫不及待地脱了衣服泡浴桶里,从头到脚好好洗了一遍,总算把味道祛掉了,这才擦了头发出来。他的小厮阿瑶过来收拾了浴桶,抱了脏衣服下楼到水井旁洗去了。
霍明阳看到哥哥,忙拉了哥哥问他怎么回事,霍明端一肚子委屈。林先生有意考验他,找的空屋离考场是近,可谁也没告诉他那里离茅房更近啊。考场的茅房实在太臭了,今日刮东南风,他的屋子正好在下风口,整整一天,他臭得想吐臭到麻木,已经分不清是茅房臭还是他更臭了。
“一想到还要再闻两天那个臭味,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霍明端抱怨着,不过他自己也知道,真到了考场,谁知道他抽到哪个犄角旮旯呢?听先生说,考场有的考房屋顶是漏的,若碰到阴雨天,能不能熬得下来都不知道呢,这不比抽到茅房旁更不幸?
苏钰一听也没法,只好问他题目难不难。霍明端的脸色这才好了些,略勾起了唇角。“阿琚守在考场门口,见有人出来忙问了考题报给我了,我觉着不算很难,已做好交给先生了。先生还要等朋友批完试卷出来再给我看,暂时还不知道呢。”
“考完了就丢到脑后不要再想了,专心准备下一门吧。等会吃完了饭早点休息,我想法子给你做个口罩,挡一挡臭味儿。”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一家子吃完,叫霍明端早点休息,苏钰便带着霍明阳回房了。
修竹带了一包碎布头过来,苏钰把口罩的样式画给她看,她便下去拼凑布料去了。苏钰搓了两根麻线留着备用,把修竹裁好的绸布抽了一半的经纬纱出来,那细毛刷刷成纱布,让修竹缝一个三层口罩,往夹层洒了一点沉香屑,凑近了能闻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第二天一早,霍明端又背着书包要出门。苏钰叫住他,把口罩给他,教给他怎么戴,才送他下楼。等他走远了,她便回房去补觉。醒来又往另一个方向逛了一圈,便回来了。
霍明阳跟着修竹去了工坊,天黑了才和哥哥一起回来。这一次,霍明端身上虽然还是滂臭,但他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问就是口罩还蛮管用的,还给修竹说可以做些到考场门口卖,那些在茅房周围的考生肯定愿意买。苏钰听他还有心思管生意,知道他考得应该还不错,心就更安定了。
三天试考完,苏钰便带着霍明阳出了城,到山里转了一圈。
山里已经大变样了,窄窄的水沟拓宽了很多,水田已经翻过了,秧田里一片碧绿,棉花地里垄沟平整,育苗田里营养钵里的棉籽已经长出了芽,卢二郎正带着人往垄上安营养钵呢。水沟右边是陆稼轩的地,也种的棉花,不过他家的营养钵已经安好了,老远就能看见垄上一行行新绿。他们家的人只能看得见个影子,听二丫说他们家还在贪多,从两边往中央占着地开垦的,如今四周都开出来了,剩了中间一大块地还空着,他家的管事的正带着人夜以继日垦荒呢。
要苏钰说,地空着就空着呗,有空了挖坑点些豆子进去。豆子容易成活,种下了就能收获,省事省心还丰富了物种,何乐而不为呢?不过这是人家的地,没问着她,她才不会去多嘴呢。
河里多了几道竹篱,听二丫说是清明前把水库里的鱼捞了一些放这边河里养了。清明前后母鱼产子,河里多了好多小鱼苗呢。为了防止母鱼游走了,他们在河里扎了好几道篱笆墙挡着呢。河里还种了莲藕,有的才露出了尖尖角,有的已经长成了大荷叶,给单调的河面添了灵动的绿意。
菜地里一片生机盎然,芝麻地、豆子地也都长势良好。女娘们扎着头巾顶着太阳在地里除草捉虫,忙碌得很呢。
山上苗圃里茶苗郁郁葱葱的,老师傅说到七月这段时间是它萌发生长的好时候,等到秋天一直到第二年春天都能移栽。苏钰认真地回忆了一会儿,好像外婆她们种茶都是秋天移栽的,只叮嘱了几句保持土壤的疏松湿润,让幼苗能获得足够的空气与水分,便没多说什么了。
变化最大的是养殖场,小鸡仔已经长得快有斤把重了,做童子鸡正合适。听养殖组的人介绍,如今山里花草树木都长出来了,鸡们的吃食多了,养起来也不费事,他们想着再抓一批回来养呢,到时候大鸡拿到城里卖去,小鸡正好接上。至于小猪,更不用愁了,河边青草长得茂盛,割来给猪吃很方便的。而且他们还种了一小片紫草,忙了就赶猪到那里吃去,他们好腾出手来忙田里地里的活计。再过段时间天热了,他们准备拉泥坯盖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