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平时笑眯眯很好说话,很难见到她生气翻脸,今日的事实在触到了她的逆鳞,虽则杨母已经六十多岁了,苏钰也不打算饶她。
当日帮着别人作贱儿子,今日儿子不养她也是情理之中。这种弃养子女的老货死不足惜,若不是杨四郎纯孝苦求她宽恕,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铭之带着众人配合她做好做歹,把杨母那个老货吓得不轻,跪在地上求饶,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苏钰看着嫌恶心,准了杨四郎搬走的请求,却饶上了一句,她家不养闲人,不准闲杂人等来占便宜。逼着杨母立下字据,保证不再出现在大院附近,每日做活计若干换自己的米粮。
当天杨四郎就带着杨母搬了出去,在棉花地尽头搭了个窝棚,母子俩将就住着。杨母见无人,便又开始打骂儿子。
杨四郎只闷头干活,杨母骂着无趣,打又打不着,气得要死,抽了杨四郎背过来搭窝棚的木棍,扬手就要往儿子身上打下去。高高举起却迟迟落不下去,杨母恶狠狠抬头,正对上张铭之冷冷的眼,她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果见苏钰站在一旁,两眼猩红地盯着她。她下意识地松开手,木棍“哐当”一声落地,她也不自觉地跪了下来。“东家饶命,我再不敢了。”
苏钰一挥手,张铭之扔下杨母,拉了杨四郎就走。苏钰冷哼一声。“给你机会你倒是变本加厉。既如此,你就在此自生自灭吧。”
令人把杨四郎的东西打包带走,苏钰跳过水沟找对岸陆家的人,请他们帮忙看好杨母,不准她踏入她家地盘半步。陆家的人正忙着挖土填地基,早听清这边的原委了,纷纷表态会看好人,让她放心家去。
回到大院,苏钰把人都集合过来狠狠敲打了一番,第一次给她们敲警钟。平日一些小心思多的人见识到了她的强势,悄悄地收敛起心神,不敢再搞事了。
苏钰知道越是得不到父母疼爱的孩子心里越是渴望父母亲看得见自己,越缺爱越会委曲求全。杨四郎这些年掏心掏肺也没换回来母亲对他的一点点怜惜,他心里再疼也是不舍得放弃母亲的。若他是自由身,随他怎么做苏钰绝对不会多看一眼,可他是她家的雇农,关系到她家雇工间的团结和谐,她是必须要管的。
陆家不是要种藕吗?尽管杨四郎是养殖组的,苏钰还是令他过去帮忙了,什么时候藕长成了什么时候回来。陆家地盘外人本就难进出,又有苏钰的请托,杨四郎再想去看母亲也出不去。时间久了,知道母亲过得还行,加上两边的朋友都给他洗脑,慢慢地他也习惯了不再提母亲了。
不过那边还是起了一排房子,打起了水井,种植组的汉子们搬了一半过去。院里的牛也带过去了大半,听卢二郎的意思,今秋还得大干一场。今年的早稻平均下来亩产二百多斤,颗粒归仓那天,汉子们激动得都快疯了。就一季稻啊,一季稻就把他们一年的口粮挣上了!汉子们一个个的跟打了鸡血似得,恨不能立刻再开个二三百亩田来。
这些都由着他们去,苏钰只叫他们量力而行,别累垮了。又拨了些钱给他们,让他们犒劳犒劳自己,怕他们不自在,她给了钱便回庄子里去了。
山里比庄子里凉快,苏钰回到霍家庄就觉着热得受不住,琢磨着带孩子们去山里避暑。给霍明端捎信,没盼来霍明端,却等来了陆稼轩。
陆稼轩这回带的人有点多,除去常随的侍卫队,身后还跟了十几辆大车,看车上的家徽就知道个个来头不凡。只是这么声势浩大的队伍,到霍家庄来做什么?
陆稼轩还真不是到庄子里来玩的,他是带他的秀才同学去山里玩的。来找她只是为了去她家荷塘赏景垂钓,跟她这个主家打个招呼而已。
山茶也想去山里玩,上一次她没捞着去,听霍明阳回来说得热闹,她可想去玩了。碰到这样的机会,她哪能错过?忙过来央求,怕人多车子坐不下,她还跑去借了辆驴车回来。苏钰没想到她竟这般神通广大,怕把孩子搞难受了,便带着全家去了山里。
山茶到了山里简直如鱼得水,都不要缆车送,健步如飞直奔养殖场,一点儿都不怕热。
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有本事,走地鸡都能抓到,苏钰看着她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捧蛋的都无语了,她却兴奋地过来显摆。“姨娘,快看我抓的鸡,多肥!多漂亮!”
把鸡往苏钰手里一塞,她跑过来拉了霍明阳的手转身往回跑,边跑边大声宣布:“快快,我们去抓小猪仔,晚上咱们吃烤乳猪!”
养殖组长跟在她们身后跳脚:“猪仔都睡了你别吵吵!”
就这么大呼小叫的,睡得再死的猪仔也得被她们吵醒,就听着山腰一阵哼哼声,不一会儿百十头大大小小的猪四处奔逃,扬起漫天的灰尘,消失在远处的草地里。苏钰离得近,呛得捂紧了口鼻,一点也不想去养殖场了,转身带着蔷薇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