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开了半个月,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质量保持得很稳定,工匠房也忙着加班加点赶工,张铭之临时抽调了二十多个壮劳力过来帮忙,一直忙到年后才终于赶工结束,正月底所有机器全部铺排到位。
织好的布苏钰安排人手检修,按布面品质分成一二三等,最好的布面平滑均匀,送到染坊染出来的成布光泽很好,比最好的麻布品质好得多。这批布苏钰没有送到缝纫工坊,而是派人送往各大布庄推销。这批布定价很不低,张铭之很担心卖不出去,不过苏钰坚持不让步,她把布、麻布、绸布各裁了几段和一等布放在一起,随客人自己比较。
不过她这么做的后果是二等布和三等布卖得出乎意料的火爆,供不应求,反而一等布买的人不多。因为这个,张铭之笑了她好久,苏钰也不以为意,按部就班地进行操作、质量培训,慢慢地把质量提了上去。
随着二三等布数量减少,一等布销量渐渐提升了上来。苏钰放了心,把作坊交给郑云和杜十娘管理,自己又缩回院里猫冬了。
今年张铭之和卢二郎强烈要求种小麦,虽然要忙很多,但想到过了明年赋税不再打折,汉子们心里还是觉得多种点粮食备着心里踏实。苏钰拗不过,由着他们把田都种上了小麦,棉花地也全种上了油菜。
快到冬至,明明该是农闲时,山里却依然一片忙碌。给小麦油菜除草、施肥的,通沟排水的,给油菜间苗的,还有扣大棚种蔬菜瓜果的,一点不比收晚稻清闲。
山里树木已经枯黄了,田野里却仍然绿意盎然,寒风中看着这些生机勃勃的绿色,让人有种彷佛回到夏季的错觉。有太阳的中午,苏钰很喜欢坐在院子里,吹着寒风望着远处的油菜地,心里暖呼呼的。
闲得无聊,把霍明端兄妹的信又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他们已经在书院安顿下来了,不过霍明阳没赶上女学入学考试,只得还跟着章先生学习。霍明端和陆稼轩拜了不同的先生为师,霍明端偏重思辨,陆稼轩执着算学,两个人互相取长补短,相处得越发融洽了。不止如此,陆稼轩还把修竹带了过去准备再开家分号。
这些信是一个多月前寄出来的,算起来应该还没收到苏钰的信,不过看到他们把缝纫作坊又开成了,苏钰心里也为他们高兴。陆稼轩真挺能耐的,走一路把作坊铺了一路,才在书院落了脚,立刻把开作坊提上了日程。这份行动力,苏钰自愧不如。
冬至大似年。冬至前几天,山里就开始忙活着准备过冬至了。北方的风俗冬至吃饺子,临江风俗冬至吃团和汤圆。今年山里菜篮子很丰盛,大厨房准备了好几种不同馅儿的水饺和团,就连汤圆都有芝麻馅和豆沙馅的,保证人人都能吃到自己喜欢的。
苏钰不挑,各样都盛了一点。不过一通品尝下来,苏钰不得不感叹,大厨不愧是北方来的,水饺味道一绝,汤圆味道也还行,可是团是真的很难吃啊。不过想想团都有鸡蛋那么大,调馅的方法和饺子很不一样,还要薄皮大馅的,的确是很难搞。
这个冬至,孩子们和修竹都不在身边,山茶倒是一大早就大包小裹的来了,给她带了最新鲜的牛乳蛋糕还有她惦记了许久的新话本。一见了苏钰,她把手里的蛋糕往蔷薇手里一塞,冲过来一把把苏钰抱了起来,尖叫着大笑:“舒姨,我来陪你过节啦!”把她抱着转了两圈,转不动了把她往地上一放,又跑去抱柳嬷嬷,柳嬷嬷早有防备,拿烧火棍抵在面前不让她靠近,她看够不着,又返身回去抱苏钰,“我还想你啊,你想我不?”
苏钰把她撕下来,点点她额头,笑骂一句:“月初才见过,你又耍宝了。”看她手上又生了冻疮,忙握了手给她呵暖。
“你也别太拼了,小小年纪的要是把身子熬坏了可怎么搞?”
山茶喜滋滋地任她给搓手捂暖,舒服得龇牙咧嘴的,“嘶嘶痒痒痒。我没拼啊,你没看见今年冻疮好多了吗?”
“哪有?你就是不听话,我让你到孙医者那买些冻疮膏涂着,你要是天天涂就不会生冻疮了。”
山茶抽出手,撅着嘴不高兴,苏钰忙拉着她哄。山茶很好哄,两句好话一说她就又高了兴。“你不知道今年蛋糕生意多红火,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请了好几个人专门帮我打发蛋液。”她说着冲苏钰嘿嘿一笑,“我把庄七嫂也给带走了嘿嘿。”
“庄七嫂?”苏钰有点惊讶,她离开庄子里的时候庄七嫂偷偷求过她,想跟她来山里。问她原因她嘴巴闭得紧紧的什么也不说,这就让苏钰没办法了,只能拒绝。“她找你了?”
“嗯呐,她吧,也挺可怜的,嫁到老庄家十来年,好不容易生了个女儿还没保得住,身子伤了,这些年也没能再生一个。老庄头说她犯了‘七出’想逼儿子休了她,可她又是个孤女,娘家无人又休不掉。前年庄老七从外面抱了个男孩回来,说是路上捡的弃婴,要收养他。庄七嫂把那孩子当亲生的疼,巴心巴肝地对他好,结果过年的时候庄大嫂说漏了嘴,庄七嫂这才知道那孩子是庄老七在外和人通奸生的野种。庄七嫂回想这两年对这个孩子的好,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真是一刻都不想在那个家呆了。”山茶说着愤愤不平了起来,“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那庄老七看着可老实憨厚了,谁知道竟然一肚子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