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禾那一身月白长袍迎风飘摆,上面沾了被火烧火燎后的炭色污渍,长发披散,垂至腰际,渗出一丝凄然的美。
她站在那里,就像一朵被淤泥裹挟的清莲。
陆淮迟那寒光四射的黑眸在她脸上停留,似要将她凌迟。
萧晏却不停的抽泣,用手擦拭着眼泪,不停的唤着清禾母后。
沈清禾淡定自若,继续道:“那些幼童为我所抓,鼓院大火亦为我放,与陛下无关,与摄政王,霍大人全都无关,一切都是我做的!清禾殃及无辜,陷害忠良,罪不容诛!”
百姓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陆淮迟冷笑,捏着那诛杀令:“密旨乃陛下真迹,岂可假手他人?沈氏休得胡言!”
沈清禾倔强看着他,突然抬高声音,凄厉道:“陆淮迟,我可是你的夫人,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啊!你猜我为何要这么做,因为一切都是你指使的,我只是替罪羊呢!哈哈哈!”
他不是想借此来讨伐萧晏吗?不是要给萧湛,霍凉笙二人定罪吗?那就把他也牵扯进来。
她可是他的夫人呢,他如何脱得了干系?
终于,在他那双阴沉冷酷的眸中,她看见了一丝气急败坏,她成功激怒了他。
既如此,那就杀了她吧。
只要陆淮迟杀了她,就等于是灭口,同等于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他若敢逼死皇帝,诛杀萧霍二人,就是乱臣贼子,即便成功上位,也将会遗臭万年,受后世唾弃!
“你虽为我陆某之妻,却与摄政王暗中勾结,陷害于某,某念及夫妻之情,不愿细究,一切皆由陛下做主。”
陆淮迟没有让沈清禾如愿,而是缓缓拱手,眼含杀气的看着萧晏。
黑眸如利刃般直戳萧晏心脏。
萧晏吓的姿容惨白,更是冷汗直流。
眼前,是气势恢宏的御林军,那充斥着刀光剑影的戾气几乎将他吞噬,还有那些拿着火把,愤慨讨伐他的百姓,更是气势汹汹,恨不得将他手刃。
似乎只待陆淮迟一声令下,他便会利剑穿心,眨眼间死于非命。
他又看向绝望的沈清禾。
萧晏万般难受,泪水哗啦啦一直往外涌出,满脸都是,心中那份屈辱感愈发清晰。
“朕,朕尚且年幼,被摄政王与大理寺卿胁迫而致,不得已拟下诛杀令,朕实属无奈……陆内相明察秋毫,朕心甚慰……”
萧晏颤抖着声音,说到最后,几乎快要哭出来。
“陛下圣明!”
陆淮迟撩袍下马,带领万众跪下,对着辇上的萧晏叩拜,高呼万岁。
沈清禾的耳朵快要炸裂一样,浑身无力,一下子瘫倒,李拾英走来,面无表情的将她拖走。
萧晏被陆淮迟亲自送进宫,与萧晏一起进宫的,还有宁隐。
宁隐一袭盛装,头戴凤冠,风光至极,她坐在凤辇上,得意的看着不远处的萧晏。
萧晏目视前方,抱着膝盖,呆若木鸡,如同痴傻般。
骏马之上,陆淮迟忍着不适,穿过宫门。
“内相!”
跟随左右的刘子默见此,有些担忧。
“无碍。”
陆淮迟压低声音,制止。
刘子默只好压抑那份担忧,跟随陆淮迟左右,将太后与皇帝护送进宫。
*
沈清禾被一声惨叫惊醒,睁眼,发现自己是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
这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还有皮肉烧焦的难闻气味。
外面的那些犯人正在受刑,惨叫声应接不暇,在她耳边周而复始的回荡。
但愿不是萧湛与霍凉笙受刑。
沈清禾只在心中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