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手上还捏着一把剑,但是那剑沾了好多血,沈清禾说不吉利,连并那女孩一起丢了,具体丢哪儿我也记不清了,沈清禾应该知道。”
陆淮迟的眼眸一点点下沉,冷血间掠过一抹失落。
陆淮迟审视着沈丰年,抽剑,直指他支撑在地的手背:“所言非虚么?”
“是的,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啊!!”
沈丰年刚说完,掌心被陆淮迟一剑刺穿,痛的阵阵惨叫,返祖一样。
他倒在地上,捂着带血的手,蜷缩成一团。
“本相再问你一次,所言非虚么?”陆淮迟又问。
沈丰年想到自己命悬一线,一咬牙:“是真的,都是真的……”
陆淮迟沉默良久,撤离。
沈丰年趴在那里,跟要断气似的。
到天黑时,一个道人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拿出一粒白色药丸。
“我就是那样说的……快把解药给我。”沈丰年伸手去拿。
他之前被太后召进宫问话,然后就被眼前这个长袍道人强行灌了毒药。
这毒药还有个极其恐惧的名字:断命散。
三日之后毒发身亡,要想解毒,必须咬紧牙关,不惧陆淮迟的盘问,按照太后吩咐去说去做。
若平时被刺穿手心,他早就挺不住了。
洛宁婉将那药丸直接塞他嘴里:“你配合的很好,只管等着,以后少不了太后提拔。”
宁洛婉说完,便走了。
深夜。
风声鹤唳。
一行黑衣人纵马前行,马蹄之声震耳欲聋,穿过官道,渐行渐远。
*
夏无谶班师回朝,将魏靖等人依旧当做人质扣留于夏。夏无妄正要准备取代他的国主之位,然后赶去萧国接受萧国皇帝的开城投降。
夏无谶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将他直接软禁在王府,调走了他手下的千余护卫亲兵,将那些拥戴夏无妄的大臣们降职严惩。
夏无谶则是拿着夏无妄手中的那份文书,准备与萧国议和。
文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割城赔款,任由选择,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否属实。
萧国来使臣觐见夏无谶,告知议和地点选在夏国,时间定在数月之后。
具体是第几个月要在临近期限时确定。
夏无谶闻言,冷笑作罢。
陆淮迟是想拖延时间,然后在来个死不认账吗?
很好,待他厉兵秣马,清扫朝堂之后,在与他较量。
自那以后,倒是平静了一段时间。
北风凛凛,天地之间茫茫一片。
万物肃静,银妆素裹。
院落中,高大的仆人扫着纷飞落雪,不时朝暖阁这边注目。
暖和的摇床上,躺着一对刚出生不久的双生子。
雕花檀木柜上放着婴儿的小衣物与虎头帽以及小拨浪鼓。柜子里亦是放的满满当当,大部分都是由夏无谶赏赐。
沈清禾看着窗外的雪景,听着扫雪的哗哗声,守着自己的孩儿,那颗心宁静而充实。她喜欢这种止水无波,明澈无尘的日子,平平淡淡的,没有心碎的惊悸,没有忧伤的郁结,只有簌簌的落雪声,和孩子洪亮的哭啼,以及那四溢流沁的茶香。
夏无谶担心她冷着,便将这处二进院落装了地龙,暖意由地下涌出,所到之处透着春意畅然,温馨和煦。
刚来夏国时,夏无谶执意要将她安置在宫内的医官别苑内,她未答应,只想着在外置办一家独门小院。
夏无谶拗不过她,便以她医师之名,在夏王宫附近赐了一座二进院落的府邸给她。
沈清禾一番领旨谢恩,便每日去廷内点卯,轮流侍直。又为夏无谶除掉乌香丸带来的毒瘾,后被荣升为医官院的院使。
自从生了这对龙凤胎,她便告归在家,极少去医官院了。
夏无谶还亲自为这对双胞胎赐名,男娃叫云彻,女娃叫阿拂。
彻底忘记的彻,春风拂面的拂。
“云彻,阿拂。”
沈清禾轻声的念着,柔和的眉眼尽是宠溺,笑意弯弯的,满满的甜蜜。
因怀胎期间,她一直在辗转奔波,加上身体较为虚弱,以至于提前三个月早产。
两个小家伙刚出生时,干瘦瘦的,五官挤成一团,活像个小老头。
经过她一个月的细心照料,肉眼可见的长胖不少。小红和两个侍女时不时的趴在摇床旁,时常是一边逗弄,一边惊叹怎么这么可爱。
夏无谶出宫办事路过时,总要过来抱抱他们。
医官院的太医私下议论这两个孩子是他的。
沈清禾当即便解释说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因为会医术才被国主带来夏国任医官。
但是没人会相信。
每次她一解释,那些医官毕恭毕敬的埋着头,静默不语。
每每想到此,沈清禾就有些无奈。
这时,夏无谶正好过来了,风神俊朗间漾着笑意,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此时,身姿高大的他正走到摇床旁,一脸悦色的看着云彻与阿拂。
院落扫雪的声音动静很大,哗啦啦的,快把地砖都要扫起来了。
沈清禾带着侍女恭迎,一番奉茶之后,便将流言之事告诉夏无谶。
“国主应出面澄清一番。”
夏无谶握拳咳嗽着,却转移话题:“清禾,最近几日我总是浑身酸软无力,你且帮我瞧瞧。”
沈清禾便为他把脉,发现他是染了风寒。
这时,那扫雪的仆人突然擅自走进来,看着这一幕。
小红直接将他拽了出去:“出去,你怎么总是这样。”
那仆人捏着扫帚,退离。
他是个哑巴。
沈清禾只顾把脉,没太在意,对夏无谶道:“国主要多休息,身体才是根本,不能总是废寝忘食的操劳,清禾在开些方子给你调理一番。”
夏无谶点头,伸手摸了摸云彻的小肉脸:又轻咳两声:“我觉得我是太想念云彻与阿拂了,宫里太寂静,闲下来就想抱抱他们,可这天寒地冻的,宫里宫外来回奔波,也就成这样了。”
“不如把小少爷与小小姐接去宫中吧,如此一来,国主也不用冒着风寒两头跑了。”一旁的夏起很上道,立即说出了夏无谶的意思。
夏无谶看着沈清禾,英武又不失温和的俊脸上微微一红,带着几分期许。
清禾垂着眸,依旧保持君臣之间的距离:“国主可等天气暖和在来看他们,天冷了,又下雪,路滑,国主还是少出宫为好。”
沈清禾又给他换一盏热茶,又道:“而且宫内本就流言蜚语不断…为了国主清誉,还是对外澄…”
“那些不是流言蜚语,在云彻与阿拂出生时,我便对外宣称,他们皆为夏氏皇族的血脉。”
夏无谶温柔打断她的话。
夏起朝小红和另外两个侍女识趣使了眼色,默默退离,一时间,暖阁只有沈清禾与夏无谶。
气氛有些不对劲。
沈清禾别开视线,躲避。
她知道夏无谶的心思……
“外面都传我身染花柳,子嗣单薄,我这么说是想堵住那些悠悠众口。”他察觉到沈清禾的疏离,便将那番话又憋了回去。
“能为国主正明,是云彻与阿拂的福气,国主若想子嗣繁盛,可以多去两位娘娘那里走走。”
“自打回宫,我都不曾去看她们,往远了说,一次面都没见过,因为实在是无话可谈,从小到大,我只与两个女子说过话,便是母后与你。”
夏无谶的声音柔柔的,很是动听,又像个少年一样,挠了挠头显得很不好意思。
“国主……”
“清禾,我……你别叫我国主,叫我无谶,…”
夏无谶见她垂着眼睑,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她那蝶扇似的睫毛俏皮的卷翘着,一颤一颤的,颤的他心一阵酥痒。
“沈太医,国主染风寒是因为在夜晚睡觉时故意不盖被子,前日国主腹痛,是因为吃了泻药,大前日,国主胳膊流血是因为自己用匕首划开所致,在往前日,国主额头红肿一块大包,是自己往墙上撞的,因为这样才有理由找沈太医把脉诊治包扎伤口。”
夏起一口气说完都不带歇的。
他猫在外面偷听时,被他家那个磨磨蹭蹭的主子险些急坏了,索性直接走进来替他说了。
夏无谶的脸红的越发厉害,斥夏起:“闭嘴,你给孤闭嘴!”
沈清禾抿嘴,忍俊不禁。
夏无谶见状,心神一荡,倏然间鼓起勇气握着她的手:“清禾,我只当云彻与阿拂是你我所出,可以吗……”
他眼巴巴的看着她,令她不忍抽手拒绝。
砰!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