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字便是他日思夜想的名字--沈清禾。
书信内容很是明确,若陆淮迟愿派兵遣将相助,亦或出谋使狄族撤兵,与夏国勠力同心,攻赶蛮族,夏国愿交出沈清禾。
陆淮迟捏着那封陈素泛黄的绢帛,反复看着那三个字,又用手细细触摸一番,深蹙的眉头渐渐展开。
那一刻,他决定,愿意答应与夏国的交涉。
他就知道她没有死,她若真的故去,又怎会不入他的梦?她定是恨他的,应该会入梦找他,不叫他安生才对。
陆淮迟握着那封书信,收起,看着摇床内的一双儿女,低首分别亲在他们额头上。
“云彻,阿拂,爹爹定会将你们娘亲带回来,等着爹爹。”
云彻与阿拂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似是听懂一样,一起咯咯笑了,还不时欢快的蹬着小腿。
陆淮迟勾起唇角,也跟着笑,却漫开了无尽的苦涩。
兄妹俩各自伸着白乎乎的小胖手,在他清癯的脸上抚来抚去,结果却是弄了一手湿濡。两个小人儿看着沾了泪的手,皱起小眉头,奶声声的吭叽了起来。
陆淮迟拿着帕子细心为他们擦了一番手,吩咐乳娘好好照看,便离开了。
陆淮迟去宫中请了旨,与大将邓光以及随行两个副将率领二十万兵马,即将启程朝故城赶去。
临行前,刘子默看着擐甲披袍的陆淮迟,身后皆是一排金戈铁马,逶迤长行,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自夫人离开,属下一直按照内相吩咐派人四处寻找,夏国那边更是毫无疏漏,若夫人真流落夏国,属下岂会不知?还请内相三思,莫要被夏无谶的诡计构陷。”
风十里也附和:“是啊,内相大人,万不可如此轻率。”
而且夫人从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怎会活命,更遑论那红枫岭当时已是一片火海。
其实夫人已经死了,只是内相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若换作以前,内相绝对不会如此轻敌。如今只要跟夫人挂上钩的事情,内相都不带脑子思考的,直接亲自行动。
果然,陆淮迟听了二人的劝解,丝毫没有动摇,目视着前方的虚空,道:“子默,十里,你们留京处理府上之事,御林军那边我已派了阿阎与允城操练,宫里有魏靖老臣辅佐陛下,你们也可偶尔前去探视一番。”
刘子默与风十里知道,陆淮迟一旦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二人便不再说什么,面面相觑一番,无奈的领命。
陆淮迟自是知晓夏无谶的阴谋,可如今的他因找不到沈清禾而变的愈发魔怔,不论真假,但凡有一丝关于她的消息,他都要去一探究竟。即便夏无谶要算计他,给他布置陷阱深渊天罗地网,他也要去。
只要有关于她的消息,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龙潭虎穴他都会义无反顾。
陆淮迟在行驶途中又收到暗卫传信。
夏国兵马已经撤离故城,决定与狄人议和,而狄人士气大增,乘胜追击,万没想到,追入夏国境内,四十万狄兵全都死于非命,无一生还。
陆淮迟看完信件,英眉不由深蹙。
此事闻所未闻,反常至极。
于是快到故城时,陆淮迟决定先将二十万萧军安营扎寨于故城外的景山下,留邓光在营寨内操练兵马,自己则是带领一行人过故城,赶去夏国。
夏国使臣闻讯陆淮迟已经赶来,立即在交界的驿站处早早接迎。
陆淮迟换掉戎装铠甲,一袭简便的玄色云纹镶边长袍,头戴乌色进贤冠,遮掩了三千银丝,远远看去高挑如松,出类拔萃。虽郁郁萧萧,清瘦如竹,却不失伟岸,实在叫人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