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的眼睛一直不曾闭上,带着无尽的不甘心与憎恨。
那高空中,被风吹动的白云一点点的散去,广袤的苍穹变的蔚蓝而纯静,萧湛那肆意滋长的野心就这样扼杀在了陆淮迟的剑下。
这一幕,沈清禾尽收眼底。
她奔走而来,陆淮迟缓缓擦拭着那柄沾血的利剑,垂着眸,清瘦忧郁的脸愈发显得棱角深刻,却也更显寡恩无情。
这才是他本来面目。
沈清禾冷笑,嘲讽的道:“陆淮迟,装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做回自己,真是难为你了。”
为了破除她与生俱来的万蛊之术,他可以上演各种苦肉计,可以肉麻恶心的说爱她,可以忍常人所不能忍的割剜鞭笞,受常人所不能受的残酷极刑,真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对自己都这么狠!
“陆府周岁宴,还望公主陛下与罪臣一同前去参加。”陆淮迟擦拭剑端的动作顿住,将剑放入了剑鞘内,抬眸,终是和她对视。
语气很平淡,却不容拒绝,但是那双冷酷的眼睛里面却掠过一丝期待。
沈清禾嗖一声拔剑,刺向他的咽喉处。陆淮迟没有退,微眯着眸,冷凝着她。
沈清禾力道一沉,剑端一下划破他喉结上的皮肤。
她的心抖了一下,剑端又朝前推进几分:“萧湛都被你杀了,本宫还会长久吗?陆淮迟,何必大费周章将我引去陆府呢,不如就在这里动手吧。”
她话音刚落,看见了陆淮迟手中的那个物件,手中的剑一点点的垂了下去。
陆淮迟走近一分,那手中物件在沈清禾的眼睛里不断放大,越加熟悉。
这是一个绣有精致兰花的荷包,是她曾经在夏国的沈府绣的,绣好之后便赠给了夏无谶,意为金兰之交。
夏无谶当时收下后,一直随身携带。而今却被陆淮迟拿了在手。
沈清禾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把夏无谶也杀了?”
他在夏国的暗卫一直控制着夏无谶,夏无谶的命早被他捏在手中,早晚都会被他除掉,她并不意外。
她与他,也终有一场殊死较量。
“我没有杀他,他已被我请来了陆府。”
陆淮迟淡淡的开口:“若陛下肯赏光参加周岁宴,罪臣可放了夏无谶。”
“我若不去呢?”
“若不去,夏无谶只有死路一条,不但如此,罪臣还要率兵亲自前往夏国,屠城戮民,烧杀抢掠。”
“啪!”
沈清禾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陆淮迟的嘴角流了血,他用舌舔舐了一下,露着惑人的微笑:“所以,陛下是妥协了?”
沈清禾提着剑:“你带路。”
陆淮迟转身,走在她前面,沉默。
不远去的刘子默等人看着这一幕,皆是眉头深锁,面容愁虑,无不透着悲凉。
沈清禾与陆淮迟坐上了那辆马车。
驾车的是阿桑。
沈清禾看了一眼他。
此人是养心宫服侍萧晏的太监,没想到他也是陆淮迟的眼线。
枉萧晏还那般信任阿桑,还在她面前提及陆淮迟的好。
萧晏还是太单纯了。
赶去陆府的途中,两人一直无话。
沈清禾别开视线,看着外面一掠而过的风景。
陆淮迟却看着她,深邃的目光死死锁在她的脸上,一刻也没有收回,像是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沈清禾眼角余光察觉,不由皱着眉头,将一缕发散下,挡住脸,不叫他看。
陆淮迟见此,苍白无色的唇漫过一丝苦涩,很快,他敛起那份情愫,变回之前的冷酷。
马车穿过青山绿水的郊野,驶向本该热闹繁华的街心。
行驶途中,微风吹起车帘,入目的却是门可罗雀,一片寂静。街道两旁的茶馆与酒楼饭庄等等皆是大门紧闭,平日里,京城各处都有商贩从早到晚的叫卖,而如今却是一个人影都见不着,有些民户打开了门,向外探头了两下,又关上。
奇怪的是,每一扇门上都贴着黄符。
陆府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