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子浑身一颤。
他知道大祭司心机深沉,但没想到竟然敏锐到这种地步。
他当即道:“看到门口的两个护法不见了,我刚刚在疑惑他们去哪了。”
“去青鱼州送至阴之血了,尊者那边怎么样?”
话落,大殿阴影中,走出一道瘦削修长的身影。
他大半个身体都藏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半截苍白的下颌,整个人像是一抹遗落在世间的月光,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姜云子单手扶在胸前行礼,“那边一切顺利,就是.......”
“什么?”
姜云子说:“那个人的血估计有点问题,导致毒雾的威力不强,我们抓来的百姓大半都没死。”
大祭司皱眉,“血有问题?”
姜云子点头,“那人之前是不是有些病在身上?可能是这个原因。”
大祭司眸色冷淡,“确实是有些病,我以为不影响,就没给他治。那麻烦尊者跟我去看一下,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大计在即,不能出任何闪失。”
姜云子点头,“好。”
话落,二人从殿内走出。
走到阳光下,大祭司的皮肤更加苍白了,他声音冷然缥缈,“尊者跟我来。”
姜云子跟在祭司身后。
双手背在身后做了个手势。
谢菱顾危会意,立刻悄悄跟上前。
没走几步。
正在行走的大祭司突然回头,往四周打量了一番,细眉皱起。
幸好顾危武功好,立刻藏好了身形,隐匿了气息。
姜云子面带疑惑:“怎么了?”
大祭司眯了眯眼,“无事。”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来到一处地牢前,铁门深沉厚重,上面刻着繁复古奥的花纹,仿佛千万条绞在一起的蛟蛇,栩栩如生。
大祭司回头,“尊者,可能要麻烦你回避一下。”
说着话,大祭司从袖中摸出一条黑色的锦布,“麻烦挡住眼。”
姜云子照做。
大祭司在铁门上按了几个键位,一声沉重的“吱呦”声后,他伸手扯掉了姜云子眼前的布条。
姜云子再次睁眼,已经来到了通道内,大门不知何时又重新关上。
他心中一凉,只希望顾危和谢菱二人能跟上。
顾危刚刚虽然没有看清大祭司的动作,但他自己本身也是个阵法高手,来到大门前,观察片刻,仅用了半炷香便将其打开了。
大门内是一块宽广的圆形平台,四周有大约七八扇圆拱门。
谢菱一一观察,最后在其中一扇面前停了下来。
“应该是这个,有师傅留下的萤粉。”
这萤粉是萤火虫做的,能够留下踪迹,闪闪发着光。
走了没多久,又出现一块相同的平台,四面八方都是门。
幸好姜云子留了踪迹,不然光是走迷宫,就要耗费不少时间。
如此重复了三四次,这一次走进圆拱门,二人都提起了心,生怕再遇到相似的场景。
不过还好,这一次,远远便能透过前方那道圆拱小口看见一抹亮光。
即将要走出去的时候,顾危拔出长剑,停了下来,眼神示意谢菱留在原地等他。
谢菱知道自己武功不如顾危,点了点头。
顾危在明,她在暗,若是敌人发现顾危,她也能出其不意,给予其致命一击。
外面有一尊青铜色的高大雕像,最中央是一个高高的祭坛。
和沧澜州那个很像,但是更为巍峨雄伟,没有风吹过,但总感觉四周有猛烈的风声,仿佛置身于悬崖边。
最中央的圆柱上绑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男人。
他垂着头,长发遮住脸,白色长衫敞开,露出整个瘦削的胸膛,此刻,正往下滴着血。
姜云子正在给他治病。
“这人常年挨饿受冻,所以血不是很纯,等我治好应该就可以了。”
大祭司没回话,半晌,冷冷一笑。
“尊者,可以让你的小尾巴出来了。”
姜云子猛地瞪大眼。
还没等他回过神,一柄锋利的长刀便直直朝他胸口刺了过来。
顾危眯眼,迅速飞了过去,长剑迅疾如流光,迅速挑开大祭司手中的刀。
祭司被顾危带来的巨大冲击力,激得往后仰倒,重重摔在地上。
可他丝毫不慌,风轻云淡的站起身,取过腰侧的笛子便吹了起来。
几乎是笛声响起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蛊虫如同海浪,瞬间便弥漫了整个祭坛。
顾危冷眸,长剑直抵白衣男人胸口。
“别杀我!”
男人急得大喊,长发散开,露出一张俊秀苍白的脸,“别杀我,我知道母蛊在哪。”
男人话落,顾危的剑已插进去了半寸。
顾危拔出长剑,声音冰冷,“你最好。”
不知何时,那大祭司所站的位置已缓缓拔高,脱离了地面。
他的笛声诡异而缥缈,和他这个人一样。
姜云子药囊中有不少驱除蛊虫的药,可蛊虫实在是太多太多,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顾危长剑几乎挥舞出了残影,狠狠劈在男人身后的铁链上。
男人重重坠倒在地,瞬间,蛊虫便将他的身体给淹没了。
那些吸食他鲜血的蛊虫更加疯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姜云子赶紧大声喊道:
“顾危,先带这个男人走,别让他接触蛊虫!他的血有催促效果!”
“我来!”
谢菱双手握着一支高压火枪,所到之处,遍是尸体,迅速闪身飞了过来。
顾危见谢菱过来,提起长剑,往祭司那边飞。
杀了这个祭司也是一样的。
可他还没到祭司面前,一道蛊虫形成的黑色屏障便拦住了他的去路,将他围在了一起,视线瞬间变得黑暗。
顾危可以做到不让蛊虫近身,但凭剑刃根本杀不完!
起码有上千万只!
大祭司眼神冷淡,十指翻飞,仿佛在看一具具徒劳挣扎的尸体。
下方。
烧死大片蛊虫后,谢菱才有余力提起男人的身体,“母蛊在哪?”
男人重重咳嗽了一声,“在祭司的笛子里,我看见他取出来过。”
谢菱抬头,看了一眼被蛊虫围得身形都看不见的顾危,大喊道:“母蛊在祭司的玉笛中。”
祭司眼神轻蔑,高高在上,仿佛在说,即便知道在我身上又怎样?
谢菱说完话,密密麻麻的蛊虫又漫了上来,她不敢掉以轻心,再次提起了火枪扫射。
看着火枪威力这么大,祭司眼中终于浮现一抹微妙的不安。
还没等他回神,下一刻。
一道冷冽的黑影突然破开了密集的蛊虫,不过眨眼的瞬间,雪亮剑光一闪,那人已来到了眼前,长剑已接近他命喉。
祭司微微眯眼,食指在玉笛上摁了一下,旁边的青铜雕像突然动作,大掌朝顾危扇来。
若是常人,看见这样的场景,估计吓都得吓个半死。
顾危勾唇,不屑冷笑。
一个跃起,身形如鹤,直接落在了雕像的头顶。
“机关阵法术,我可是祖宗。”
话落,顾危的剑直接插入雕像头顶,瞬间,青铜雕像便停止了动作,大掌直直顿在半空。
祭司脸上这才浮现一抹不安,不知又按到了哪一处机关,他所在的平台,飞速下坠。
顾危眯眼,长剑瞄准祭司的手,用力扔了出去。
剑光不可抵挡,带着万钧之势袭去!
祭司躲闪不及,右手直直断裂,顺带着手中的玉笛也坠地,鲜血如注倾洒。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等反应过来,左手想要去抓玉笛的时候,顾危已飞身而下,杀意凛然。
祭司不甘咬牙,闪身堕入一片黑暗。
随着祭司身影消失的一瞬间,他刚刚站立的那个高台严丝合缝的和青铜地面嵌合在了一起。
没有了笛声的催促,那些蛊虫全部如潮水般退了回去。
玉笛和祭司右手被留在地面。
谢菱捡起玉笛,用匕首破开后,在隔膜间发现一只暗红的虫子,背面生着三双漆黑的眼睛,无数双爪子在空中乱蹬,十分恶心。
谢菱眯眼,径直用匕首穿过,接着火枪一扫,那玩意儿就变成了灰烬。
姜云子眼神急切,“我们快走吧,这地方机关太多!”
顾危眼眸深沉。
“这阵法和机关,和听雪楼派路如出一辙,我可以保证自己不出问题,但护不住这么多人,赶紧走吧。”
说完话,顾危弯腰,将地上那男人扶起。
这人也是个无辜的,还告诉了他们母蛊的位置。
顾危暂时也下不了手杀他了,想着带出去再说吧。
谢菱冲顾危使了个眼神,“我垫后,你们先走。”
顾危知道谢菱要用现代武器,轻轻点头。
待三人走进通道后,谢菱在地面洒满了石油,又拿出三枚电子定时炸弹安好。
众人走出宫殿的那一瞬间,谢菱按下了炸弹的遥控器。
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后,火光冲天,巨大的冲击力使宫殿四分五裂。
这一夜,所有百姓都被惊醒,还以为天神降难人间。
几人不敢耽搁,赶紧来到了沧澜江边,随便上了一条即将要开走的商船。
来到船舱休息下来,姜云子一颗高高吊起的心才松懈下来。
“你们说那个人是怎么发现你们的?”
顾危摇头。
刚刚对战过程中他发现了那个祭司的武功一般,根本不如他。
沉吟道:“他武功一般,大概是天生敏锐力惊人才发现我们,想将计就计,把我们引入蛊虫窟绞杀。”
谢菱推了推昏死过去的男人,“那这个人怎么办?”
姜云子叹了一口气,“当时为了取得蛊派信任,这人还是我帮着去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