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些愧对他,既然他命不该绝,便不杀了吧…….”
话还没说完,男人悠悠睁开眼。
这是一张年轻的少年脸庞,青丝披散,眉目俊秀。
他忍着剧痛跪地,脸色苍白如纸。
“求求各位不要杀我,我宁愿被你们关起来,放心,我哪里也不会去。”
谢菱眯了眯眼,“张嘴。”
男人乖乖张嘴。
谢菱袖中的左手掌心,悄然出现一瓶化学试剂。
她眸色冷淡。
“我刚刚发现你不会中蛊毒,大概是南诏人对你的身体做了什么,这世上大多数毒药估计也伤不了你。但我这个可不一样,若是每月没有解药,你可以试试。”
男人眸色澄澈,稚嫩的脸庞闪过焦急,慌忙解释道:“我绝对不会跑的!这个白头发的爷爷知道的,我无父无母,只是斗兽场一个最低级的奴才,你们给我一口饭吃就行了。”
姜云子点头,“他家世我调查过,确实是这样。”
谢菱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将手中的毒药给他灌了进去。
少年喝完毒药,亮晶晶的眼睛望向姜云子,“爷爷,你会医术,可以帮我治病吗?我胸口一直流血。”
姜云子点头,“当然可以。”
顾危望向谢菱,“我们接下来去哪,回去?”
谢菱摇头。
“不让南诏人忌惮上思南,他们一定会随时来骚扰,我要干票大的。他们不是有九舵?如今已毁了两舵,还剩七舵。”
顾危勾唇,和谢菱碰拳。
“我也是这样想的。”
“喂喂,里面的,你们到哪里下啊?”
正好,船夫来问。
想着那祭司说的,送了至阴之血去了青鱼州,谢菱对着外面说道:“青鱼州。”
“哦哦,一人一百文哈,青鱼州不远,明日就到了。”
南诏疆域不大,还不到北江的三分之一,九个大州就是九个城市,挨得十分近。
分舵不难找。
这些分舵炼蛊的时候,为了不影响百姓,都是安置在郊区。
建筑风格又统一,全部是白玉大理石柱,青铜地板。
半天时间,谢菱和顾危便锁定了目标。
依旧是一样的祭坛,一样的蛊虫,不过这里用来试验的“小白鼠”,是其他国家来南诏做生意的商人。
有的来自北江,有的来自魏昭,还有的来自凤舞,服饰各异。
谢菱他们到的时候,不少人已经被蛊虫啃了骨架,只有七八个人还活着,谢菱顺手将他们放了。
那群商人感恩戴德,不停给她磕头,涕泗横流。
“再也不来南诏做生意了!”
“幸有女侠相救!”
“南诏太吓人了!”
谢菱心中复杂。
这些炼蛊的苗疆人,说他们狠毒,可是他们对自己同胞如此好。
说他们善良,他们又把其他国家的人的生命当儿戏。
这些人心中唯一的底线,只给了自己同胞吧。
离开青鱼州后,谢菱一行人如法炮制,将南诏剩下的大州全部去了一遍。
灭蛊,点火,大闹了个天翻地覆。
走之前还留下了专属于思南的图腾。
在即将离开最后一个分舵时。
谢菱在祭坛下方发现一幅画像。
这是一个年轻少女,一双妙目盛气凌人,颇有几分眼熟。
谢菱记忆极佳,瞬间便回忆出来了。
这是前不久,她和她爹还有魏玲珑三人,在桐华城遇见的那个飞扬跋扈的少女。
她的画像为何在这里……..
莫非?
谢菱翻过画卷,背面果然写着徐海棠三个大字!
这是徐海棠的画像!
看来徐海棠真是苗疆蛊派中人!
回到客栈,谢菱拿着画卷问姜云子,“师傅,你在南诏这么久,可听说过这个人?”
姜云子看着画卷,眼神有些陌生。
直到谢菱将画卷翻过来,看见那三个大字,他恍然大悟,“这是蛊派九舵主之女。也是蛊派从小培育的血人。”
谢菱皱眉:“血人?”
姜云子继续说:“所谓血人,就是后天形成的至阴之血体质,和叶渠那种天生的至阴之血不一样。”
姜云子瞥见谢菱的眼神,“你的仇人就是此人?”
谢菱点头。
姜云子回忆道:“我上次好像记得,他们说她逃跑了?跑了大概有一年了,所以蛊派才会如此急着到处寻至阴之血。”
谢菱点头,“我知道了。”
她不想让徐海棠好过。
在那画卷背后写了一排“徐海棠在东陵”后,大剌剌挂在了分舵大门口。
叶渠消失,南诏定然会再次大肆寻找血人。
她倒不怕南诏人真能将徐海棠带回去。
南诏比起东陵国,到底差远了。
南宫慕容两个世家的实力也不可小觑。
南诏也就只能下下毒,下下蛊,搞些阴险小动作。
真比起来,它比不过那些强盛的大国。
但是能恶心到徐海棠,让她因此烦上一阵子。
等四人坐上回沧澜州的商船时,整个南诏才开始爆发九个分舵都被人袭击的消息。
谢菱和顾危此举,当然没有完全灭绝蛊派。
毕竟在分舵的苗疆人到底是少数,大多数都在外游历,四处研发寻找新的蛊。
但此举也给他们形成了重创。
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作妖了。
对此,南诏百姓们没什么看法。
因为即便是在南诏内部,还是有不少人讨厌蛊毒这东西的。
就说谢菱他们乘坐的这个商船老板就是其中一个。
他在甲板上高谈论阔,一副十分解气的样子。
“我们南诏人祖先是周王朝的祭司,上达天神,下体民意,可是天神在凡间的使者,身份尊贵。
怎能与虫虾为伍?真是自降身份。巫蛊千年前就禁止了,我觉得啊,我们南诏人就应该联合起来抵制……..”
其他商人附和。
“对!因为这个东西,我出门做生意,其他国家的人都不敢和我打交道,生怕我给他们下蛊,迷惑他们…….”
“我们正经百姓真是深受其害啊!”
……
三日后。
几人终于抵达了大舟山脚,瞬间将那批百姓救出,一起带回了思南。
思南又恢复了和平,再也没有百姓消失。
而南诏就不一样了。
所有分舵祭坛被毁。
大祭司右手残废,昏迷不醒。
幼帝尚小,只会哭闹。
大祭司往日还承担着丞相的身份,是整个南诏的主心骨。
如今他昏迷着没人拿主意,整个朝廷一片乌云笼罩,十分惨淡。
就这样过去了几天。
边境突然传来消息。
思南竟然派了上万个士兵来到了大舟山边境来回巡逻,一副要打过来的样子,南诏朝廷彻底慌了。
白玉大殿内,声音喧哗。
“我当初就说不应该采用这个政策,蛊毒在七国人人得而诛之,大祭司一意孤行…….”
“祭司大人还不是想着五十年前我们南诏受的耻辱,想让北江还回来。”
五十前,北江在位的帝王十分好战,攻打南诏近十年,逼得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南诏还被迫割让了好几座城池,休养生息近二三十年才慢慢恢复。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南诏国力弱,兵力不强,除了使用蛊毒,还有什么报仇的方法呢?
这时,龙椅上的王上又开始哭闹了。
大臣们递糖的递糖,摇拨浪鼓的摇拨浪鼓,忙得焦头烂额。
“去道歉吧。”
就在此时。
一道少女声音突兀响在大殿。
百官回头,身穿蓝荷色长裙的少女亭亭玉立在光影中,额前凤凰银饰被风吹起,哗啦作响。
蓝荷色,是只有皇室才能穿的颜色。
“参见大帝姬。”
百官回神,赶紧匆匆行礼。
龙椅上的小王上突然跑了下来,一把冲进少女怀里,声音清脆。
“阿姐!”
龙灵芝眼眸温柔,摸了摸弟弟的头,才坚定道:“北江如今三足鼎立,思南若是仓促对我们动手,定然会遭到其他两派叛军的袭击。
他们不过是吓唬我们,想让我们低头,让出利益罢了。万大人,你带上人充当使臣,去思南看看吧。
我听闻思南的主公南危王顾危,在北江素有美名,极为正直,定然不会为难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