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发动的一刻,张落终于拉着她挤进人肉夹缝里。
车厢很臭,人一多,汗臭,屁臭,
还有各种酸爽的脚气倒上来,
风之羽憋着气,连呼吸都不敢大力。
深怕自己多吸一口,中毒就会更深一些。
大巴车走走停停,车上的人随着路途遥远变少。
到了空座很多的时候,售票员挨个来收钱。
风之羽戳戳张落的手臂,
小声道:“怎么办?”
张落正闭眼假寐,听到她在耳边说话,眼也没抬一下。
酷酷的给了她两个字,“莫慌。”
这怎么能不慌,售票员都到跟前来了。
完蛋。
她没睡,该不会找她要钱买票吧。
风之羽见售票员收了前座的车票钱转身看过来,
立即眼睛一闭,装睡。
没有想象中的被赶下车,空气里响起碎碎的纸张声音。
她睁开眼,就看到张落付了钱,售票员还找了零。
“原来你有钱.......”
“唉!我钱包呢?”
车厢里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一惊一乍的叫喊起来,
“谁偷了我的钱包!?”
风之羽秒懂,拉高自己的高领薄毛衣罩住半张脸,继续装睡。
丢了钱包的男人咋咋呼呼地吼,一路上没消停。
下车的时候还诅咒了一句:
“他妈的,小偷一家不得好死!”
风之羽默默看了眼不知道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的张落。
她看起来,五官清秀,干干净净,
长得也瘦瘦高高,如果皮肤不黑不糙,应该不难看。
总之看起来不太像是会偷东西的人。
照村里头八卦的妇人的话来说,
张落的长相就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
样貌不过分张扬,出挑,是小家碧玉的内敛。
但是风之羽没在她身上和性格看出来内敛,
与之相反,张落她……很拉风。
“买我的第一个男人是干这行的。”
闭着眼的张落忽然开口,风之羽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猜的。”
张落睁开眼皮,眸里是没睡好的浑浊困怠。
“他是干这行的,所以也让我学了几招,
逼着我去偷东西,
久而久之,我也会了点毛头。”
“嗯。”
张落说起过去,总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她的眼眸深黑,像是很难过。
可她说话的语气,表现出来的状态又像是完全看开,
带着一种随性的洒脱。
“我大学没念完就被人贩子卖了,
几次转手都没遇上正经人。
买家把我看得很紧,我根本没机会跑。
后来在沙河村生了孩子,我看着他一天天长大,
模样又嫩又可怜,开始舍不得,
慢慢的有了放弃回家的念头。
再后来男人死了,我又被村长儿子买下。
村长儿子莫名其妙失踪之后,他就把我关起来自己占便宜。
他那把老骨头什么都干不了,偏偏喜欢装得自己很厉害。
再之后见我看出来他不行,他索性装也不装了,
逼着我配合他各种变态的姿势戏码。”
张落目光空幽望着车前方,干裂的唇扯起讽刺的弧度。
风之羽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安慰。
能说什么呢?
有些不堪的回忆,不是别人宽慰几句就能从心底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