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探头往卧室里面走了几步,一股酸呕的味道扑鼻。
大床上一抹纤瘦的身影侧躺着,背如纸薄,仿佛只要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手臂忽然被拍了拍,回头,是女佣凑过来小声道:
“少爷反复高烧,又不肯穿外套,麻烦你了。”
话毕,女佣也不等她回话,点了下头便退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这么一扇门将她和暮年困在一起,
并不算宽敞的卧室空气也骤然变得紧促了些。
眉心蹙了蹙,怕吵到暮年惹他又一阵闹腾。
风之羽放轻脚步走过去。
越是离得近,便越是清晰的看到暮年后背上凸起的两块肩胛骨,
贴着单薄的睡衣,那骨头利刃一般的耸起。
而暮年身下的米白床垫上几处发黄,
颜色深浅不一,看样子是他呕的酸水。
那股难闻的怪味道也是从发黄的床垫上散发出来。
想起他脸上的淤青,风之羽绕着床尾,轻手轻脚走过去。
转到这边来,竟发现暮年是一直睁着眼在走神。
她当即顿住脚步,没敢再移动,退一步也没敢。
怕吵醒了正在放空自己的暮年。
暮年醒了,她是惹不起的。
暮年眼睛睁得很大,安安静静的躺着,像一具以真乱假的人体雕塑。
他那双黑色瞳孔弥散的盯着那面蒙上黑布的窗。
卧室里仅有进门时的那一盏小夜灯,
光线微弱,室内色调几乎是呈灰白,气氛惨淡的很。
没什么活气。
暮年不喜欢屋子里太亮。
可盯着那扇窗户时,风之羽却看到那双失神的黑瞳里有着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时间静谧很久很久之后,暮年慢慢转动眼球看向她,没什么反应。
他像是一直都知道她来了。
风之羽心下愕然,这会退也不是,走近也不是。
她站着没动,捏着衣摆的手心发了热汗,不时便湿透衣裳。
暮年也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眼神还是那样涣散,不像是清醒的。
与其说是他早就知道她来了。
不如说,他就是换了个角度发呆。
盯着她发呆。
短时间还好,盯久了,风之羽也会觉得哪儿哪儿不自在。
她很想逃。
磨皮擦痒的站不住,开始各种小动作不断。
暮年看在眼里,他心思敏感,
或是早就从放空自己的状态里回到了现实,只不过为什么没有赶她走?
这是风之羽非常疑惑的。
记起女佣的话,她开始试着慢慢靠近暮年,
动作也是小心翼翼,能表现的温柔就尽量温柔。
目的是为了让暮年百分百的感受到她的诚意,
让他明确感知到,她是带着照顾他的善意来的。
“阿羽.......”
正试着靠近的风之羽顿了下,不可置信的看向还在盯着自己发呆的暮年。
看那呆愣的眼神就知道,她又误会了。
暮年现在的意识并不清晰。
或许是,他又做了什么梦吧。
梦到他念着的阿羽。
心里有什么东西堵住,她明明就在暮年眼皮子底下,暮年却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