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今晚打算就告诉他真相,可失踪了那么久的齐晟礼突然出现,她实在无法维持冷静的情绪。
像是一根长久悬在心中的弦突然断裂,理智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车厢内安静的没有声响,意识到了什么,南殊自嘲似的垂下了头,目光黯淡。
“你说过的,你最讨厌欺骗。”
“恐怕知道真相后,你都不愿意……”
一句话没说完,男人强势且果决的打断了南殊的话。
“不是!”他扣住她的肩膀,强迫与其对视。
漆黑的眼瞳锐利认真,一字一句强调:“窈窈,是我卑劣,是我无耻,是我肮脏,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早就知道你和南晴之以假乱真的真相,但因为一己之私和私欲,一直隐瞒着你。”
“是我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上,却又抽身离开,看着你为此忧心忡忡。”
“若说有错,我才是那个罪人。”
“窈窈,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夜幕之下,潺潺的流水声细碎泠泠,似一条蜿蜒起伏的银蛇,在假山青石的簇拥下,藏入池间。
偶尔溅起的几声响,更让黑暗中的一切格外清晰。
他说什么?
南殊僵硬的扭头,思绪犹如交织的毛线,杂乱无章,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蝉鸣与流水声交错起伏,明明听得见声音,可她却觉得极其安静,心口一阵紧缩。
一瞬间,风似乎停了,蝉鸣与流水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一片寂静中,南殊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沙哑晦涩。
她说:“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一直以为伪装的天衣无缝,甚至还有过沾沾自喜,觉得他太笨,居然连人都分不清楚。
却不知,在她洋洋得意的时候,他早就发现了真相,甚至编织了一张更大的巨网,等待时机,完全的将她包裹缠绕。
南殊觉得自己太蠢。
脸颊被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又快速抽离。
商时屿生出一股胆怯之意,惶惶不敢接近眼前的人。
他收回手,蜷缩几下后,重新握成拳,掩在薄薄的衬衫面料下。
语气轻的不能再轻:“很早,很早。”
终究还是他太过自负,以为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他忘了,总有些事情是超脱掌控的存在。
连他也无法避免。
指腹不可避免的被揉红,生起一阵疼意,南殊却觉得桎梏在周身的无形锁链一瞬间消失殆尽。
她松了一口气,不再克制,径直把男人的手抓了过来,握在手中。
抬头对视,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商时屿,所以,现在还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愿意接受她之前的欺骗,愿意接受她的别有用心,愿意接受她的瑕疵与不堪。
她需要一个肯定的回应。
肌肤相贴,商时屿手中的空虚被填满。
没有任何犹豫,他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抵着肩膀,拥她入怀,嗓音喑哑沉涩:“傻瓜,只有你选择我的份。”
他从来都不是能做出选择的人。
选择权,一直在她手上。
得到肯定的回复,一直掩饰的坚强冲破了虚弱的伪装,南殊垮下肩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一滴又一滴,落在男人的衬衫衣料上,烫的他心口灼热。
她抓住商时屿的衣料,哭得难以抑制。
“我,我不知道他还活着。”
“他一直活着,我,我都不知道。”
“……”
在她快要释怀的时候,他却突然出现,就像一场梦,梦醒了,重逢之际,他们却已是物是人非。
她的心就那么大,装不下的东西太多太多。
但现在它住下别人了,容纳不进别人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晟礼,更不知道如何面对年少时的她。
齐晟礼依旧是那个齐晟礼,可南殊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她了。
掌下的肩膀仍在颤耸,商时屿的心也似针扎一般疼痛,即使隔着温热的血肉,他也能感受到这副身躯下的痛裂,牵扯着他的五脏六腑一起泛痛。
他忽然想起待在寺庙时,住持教过他的话。
戒骄戒躁戒邪淫,省身慎言求节情。
曾经他以为节情就是克制自身情感,万事冷静自持,可如今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的心神早已随她而动,还节什么情呢?
情意滋生,她就是他的情。
怀中人哭的愈发汹涌,商时屿重新捧起南殊的脸,一点点为她擦干眼角的泪,垂眸吻过泪痕划过的每一寸肌肤。
毫无保留的虔诚亲吻。
他说:“别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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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侣下一章就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