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们都不希望徐天死。
只是,去了香港,什么时候能够再回来,谁也没有把握。
陈恭树一死,他带上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军统方面总是要有个说法的。
一旦他们探明徐天就在香港养伤,会不会。
“我跟着徐天去香港。”
铁林冷冷地跟了一句,方城默默地看着他,却摇了摇头。
“铁林,你不要忘记你的任务,你的任务是护送刑天。”
方城的话很冷,冷得如腊月的冰霜。
铁林的脸颊狠狠地抽了抽。的确,他的任务是护送刑天回国,不是送徐天去香港。
“不要争了,我出个主意。”
亨利又打断了两人,那双毛茸茸的大手狠狠地挥了挥。
“你们要派人跟着他去香港,那个人你们认为可不可以?”
亨利挪了挪脚步,把自己健硕的身躯一让,门外远远的大厅里,一个人正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徐天躺着的沙发边上。
那又是个铁林。
不,他应该叫言大力。
陈恭树杀进7005房间的时候,他瞬间躲进了一个房间里,这不怪他。
言大力只是个拉洋车的,不但没有受过特务训练,甚至连枪都没有摸过,遇到危机,躲藏起来,是下意识的行为。
方城看了看他,言大力慢慢地蹲下身,仿佛在检查着徐天的伤势。
“他?”
铁林哼出一个字来,脸上满是鄙夷。
方城却猛地一睁眼,嘴里迸出一句话来。
“就是他!”
当然,一个言大力在香港无济于事的,但是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此时已经和女特务阿香缠斗到了七楼的观景台,又从观景台打到了刚刚陈恭树、徐天出来的窗外那条狭小的排水道上面。
风雨小了很多,两人搏斗这么长时间,拼的既是体力,还有意志。
叶问在心里也暗暗吃惊,这个女人很不简单,甚至不比当初的三浦弱多少。
阿香的动作渐渐慢了些,毕竟长时间的搏斗,她的体力远不如叶问。
她且战且退,就在叶问一腿踢来的时候,阿香的身子一侧,右手往右边一撑,右边是玻璃窗户,可以当作她的支撑点。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刚刚的这个动作,却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危险。
阿香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右手要撑住的玻璃正是被刚刚陈恭树用枪打碎的那一块。
阿香猝不及防,右手撑空,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双脚一前一后踩在狭长的水道上,顿时一滑。
整个身体侧向一倒,双脚已经悬空滑向左边那无尽的黑暗中,下面是波涛汹涌的漆黑的海水。
阿香惊恐地叫了一声,双手凭空抓了两把,就在这个瞬间,一只大手拉住了阿香的四根手指。
是叶问,他跨前一步,左手拉在破碎的窗户棱边,尖锐的玻璃渣插进他的手掌里,右手抓着阿香的手指。
绝望,惊恐的阿香顿时悬在空中,柔弱的身躯在风雨中飘曳。
阿香使劲地蹬了蹬,可是,六楼的船舷要比七楼缩进去许多,她根本没有立足的着力点。
叶问看着阿香,右手用尽了全力,可是那几根这个时候显得很柔弱的手指慢慢地往下滑,慢慢地从叶问的手中往下脱。
雨水打在两人的手上,老天也不明白,为何刚刚生死相搏的两人,他还要救她。
是的,有些事情,老天也不会明白。
武之侠者,绝非生死。
特别是对于叶问这种侠义之士来说,即使救了阿香,两人再生死搏斗都可以,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看着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无动于衷的。
这不关乎生死,却远比生死重要。
雨水冲刷着阿香那张精巧的脸上,雨珠打得她睁不开眼睛,湿漉漉的头发散乱着黏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