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天德?”
袁克佑进来了,一手搭在方城的肩头,慢慢地坐了下来。
方城皱着眉头,缓缓地点了点头。
一定是周天德,也只有周天德可以将花白凤毫无反抗,毫无戒心地带走。
周天德死了,花白凤呢?
她会被藏在什么地方,偌大的上海城里,还有潜伏更深,更多的特务!
这些特务中间,一定还有像周天德这种潜伏在关键部门,关键位置的间谍,也一定会有像门卫老王那样普通无奇,藏于市井的平头百姓。
这是一场艰苦的暗斗!
是时候和他摊牌了!
方城的心里一沉,还有一个人,一定知道花白凤的下落,即使人被周天德藏了起来,他也一定能够将他找出来。
那个人就是杜宇风。
方城放下手中的纸条,侧过身,对袁克佑说道。
“老袁,言义为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袁克佑点点头,他从方城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果决和坚毅。
“言义为的死,初步判定是自杀,已经通知他的家属前来。”
方城的心里泛起一丝愧疚,毕竟言义为是自己从言家庄请来了,现在人居然自杀了,自己又该怎么向言家庄人交代,又怎么向言采东交代呢?
方城抬起双手使劲地搓了搓疲惫的脸庞,一夜未眠,搓搓脸,清醒清醒。
“我出来的时候,在路边的店铺里给言家庄打了个电话,言采东会带着言义为的家属过来的。”
袁克佑又刻意说了一句,是在提醒方城,言采东会亲自到现场来,有他在,至少言义为的亲属们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言采东经历过无数生死,又是经验丰富的地下党人员,他很清楚斗争的残酷性,他也许无法理解言义为为何自杀,但是有他在,方城的压力会小很多。
来自言义为亲属的压力。
方城仿佛没有听见袁克佑说的话,站起身,冲着袁克佑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来。
“老袁,我去找个人,你就多担待。”
担待,就是不要问他去找谁;担待,就是把这一摊子事儿暂时给扛起来。
袁克佑也站起了身,脸色凝重地看着方城,过了片刻,点点头。
方城转身出了门,袁克佑沉默不已,低头看着那一桌早已冰凉的饭菜,微微地叹了口气。
等袁克佑出来的时候,清晨的太阳和煦而温暖,神医巷的人又多了起来,言义为自杀的现场已经撤了,尸体已经运到了公安局法医室。
公安局大院门口,一脸疲惫的丁沉舟和言家庄的主任言采东正说着话。
丁沉舟远远地看见袁克佑,朝他招了招手。
袁克佑疾步走了过去。
“老袁,方处长呢?”
丁沉舟皱着眉头问他。
袁克佑顿了顿,看了丁沉舟一眼,又冲着言采东点点头,以示招呼。
“他找人去了……”
“找人?”
丁沉舟一怔,边上的言采东沉着脸,黝黑的脸庞涌起淡淡的阴霾。
“嗯,找人,花白凤不见了。”
那封遗书丁沉舟肯定是看过了,只是他不知道那个郡主的名字,也不清楚花白凤和方城的关系。
袁克佑简单地把这些关系给丁沉舟说了一遍,丁沉舟才恍然大悟。
“言主任和我刚刚看了言义为的尸体,他……”
丁沉舟深邃地瞟了一眼言采东,又看着袁克佑,嘴里的话没有说完。
“我二哥不是自杀!”
言采东阴沉着脸,嘴里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来。
袁克佑和丁沉舟对视一眼,从现场来看,绝对是自杀,既没有找到第三者的痕迹,也没有他杀的任何线索。
“宋一刀怎么说?”
袁克佑反问了一句,看着丁沉舟。
丁沉舟双手抱在胸前,沉默许久,缓缓说道。
“老宋简单地做了一次尸检,初步判定就是自杀,言主任的意思嘛……”
言采东缓缓抬起粗糙的右手,撑在自己的腰间,那是受伤的部位,看得出来,他的伤还没有好得利索。
“比对遗书的字迹,也是言义为的,言主任还是认定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丁沉舟看了看满脸阴霾的言采东,又缓缓对袁克佑说道。
“总得有证据吧?”
袁克佑觉得言采东不会是胡搅蛮缠的人,他这么认为,一定有他的证据。
言采东朝院外大街的的看了看,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偶尔几辆车通过,他要等的人还是没有来。
“遗书是他写的,却是被人逼他写的……”
言采东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来,让边上的丁沉舟和袁克佑顿时一愣。
还有人逼着别人写遗书,而且让他心甘情愿地去上吊?
着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突然,院外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停在了院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
清瘦的脸庞,板寸头发,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很是精神。
“三叔。”
年轻人隔着大门的铁栅大门朝言采东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