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满是悲戚的神色。
他应该是言以为的儿子,袁克佑和丁沉舟心里都这么想。
言采东朝他点点头,示意他进来。
年轻人在公安局门卫室登记完,朝他们三人走了过来。
“他是我二哥的三子言无忌。”
言采东面无表情地对丁沉舟和袁克佑说道。
“他想来见见他爹一面。”
丁沉舟和袁克佑四目相视,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如果言采东认为言义为死于他杀,那此刻是不适合让言无忌去看尸体的,言采东此时把他找来到底为何?
言采东,他是老革命,应该不会给丁沉舟他们出难题。
丁沉舟正有些左右为难,言采东又说了一声。
“丁科长,你放心,他只在门外看一眼,无忌会告诉你为何他爹不是自杀。”
果然,言采东不是给丁沉舟出难题,而是给丁沉舟他们找的帮手。
也许,言无忌能够给他们一些线索,言义为是他杀的线索。
“大侄子在什么单位?”
突然,袁克佑看了看言无忌,又看着言采东问了一句。
“他在上海档案馆工作。”
言采东回了一句,言无忌一言不发。
此时,法医宋开山远远的办公楼边上出来了,那里正是法医室的地下入口。
他一身白色的大褂,手里还拿着一份牛皮纸档案。
“老宋,老宋。”
丁沉舟大声喊了两声,宋开山听见喊声,左右看了看,看到大院门口的丁沉舟,连忙一路小跑了过来。
“老宋,你带着言主任和言义为的儿子去一趟法医室,见他爹一面。”
说完,丁沉舟深邃地盯了一眼宋开山。
宋开山愣了一秒,立即应了下来。
“言主任,你们看完先等等,别走。我在行政科等你们。”
言采东点点头,领着言无忌跟着宋开山去了法医室。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丁沉舟的脸色愈发凝重。
“老袁,你怎么看?”
袁克佑想了想,眉头挤在成一坨,过了片刻才说道。
“很蹊跷啊……”
袁克佑长长地叹了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
“言采东,我们是可以信任的,可是他说言义为是他杀,我就觉得很蹊跷了。现场也好,尸检也好,都不具备他杀的条件啊。”
丁沉舟也点点头,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地上画着圈。
“可是老言笃定认为是他杀,又不说具体的证据,会不会……”
丁沉舟没有说完,他不是怀疑言采东,而是猜测言采东会不会有其他的用意,或者是对公安局办案人员的不信任。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还是袁克佑开了口。
“他不是要上来么,你在行政科等着他,问问就是了。对了,局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丁沉舟抬起头,看了一眼袁克佑,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容来。
“上头来命令了,我暂代局长,主持工作,等新任的政委上任后,市里再研究确定局长的人选。”
“政委?派的谁下来?”
袁克佑愣了愣,问丁沉舟。
丁沉舟压低声音,把头朝袁克佑偏了偏,颇为神秘地说道。
“周乙。”
“周乙?”
袁克佑大吃一惊。
那个因为让高林心逃脱而被下放到农场的周乙,周文渊?
他,他到上海公安局任政委?
上面的这个安排就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死去的周天德是周乙的哥哥,单从这一点来说,就很不合适。
即使周乙是被上下都认定的,无比坚定,无比忠诚的地下党战士,可他与周天德的特殊关系,也是应该让他避嫌的。
更重要的是,周乙从未在上海工作过,目前他又被下放到重庆某农场,一下子让他到上海来,他压力自不必说,上面拍板的首长压力才是真正的巨大无比。
丁沉舟从袁克佑那惊愕的脸色看出了其中的担忧,他重重地点点头。
“老周应该从重庆出发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我也搞不明白首长到底怎么考虑的,等他到了再说吧。”
丁沉舟说得轻松,但还是带着一丝忧心忡忡的语气。
“周天德是日本间谍,现在我们最为棘手的工作,就是肃清他在上海布下的棋子,你也清楚,只靠一个周天德,他是走不到今天的。”
丁沉舟换了个话题,这也是当前上海公安局最为要紧的工作。
袁克佑一脸严肃,重重地叹了口气。
“连他都是日本潜伏的间谍,我们还能相信谁呢?还有谁能让上下都信任呢?”
是啊,连周天德这种岗位的领导都是日本人,都是潜伏这么久的日本间谍,那还有多少和周天德一样间谍,甚至比他职务更高的人,他们藏在何处,又潜伏在何等重要的部门呢。
两个人都阴沉着脸,心里都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