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离面前这个老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石原什么时候来?”
李部长忽然站起身来,盯着杜宇风那张脸,淡淡地问道。
“三天后,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杜宇风抬起头,又想努力地站起身,李部长柔和地把手往下摆了摆,示意他别起身。
李部长点点头,微微一笑。
“看来,方城在香港闹的动静,你把它拿来当成了钓鱼的饵……”
杜宇风一脸大骇。
不错,石原一定会再来找杜宇风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看中了香港未来的空档期,日本人也想在暗暗占住香港,也想收编项前留下的人手和黑社会组织。
要想干成那件事,就绕不开杜宇生,绕不开杜宇生,只有一把钥匙,那就是杜宇风。
“你……,是你安排的方少爷……”
杜宇风诧异地说了一句,但是没有说完,有些话没有必要说得那么直白。
在这刹那,杜宇风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很多人,方从恩,言风行,戴雨浓,还有那文重山……
这些人的影子都在李部长的身上重重叠叠。
杜宇风的后背一阵冰凉,一股冷汗顺着背脊淌了下来。
李部长又倒背着双手,早已走到了门口。
“能不能给我在英雄岗上留座坟!”
突然,杜宇风冲着李部长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声音悲怆而果决。
李部长停住脚步,侧过脸来,看着杜宇风。
半张清瘦的脸白皙而平静,半张满是肉色疤痕的脸狰狞而可憎。
李部长眯了眯眼,脸色微微一沉,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你的坟本就在那英雄岗上!”
说完,李部长一脸凝重,缓步走出了诊室,踏着院里的落叶出了门。
杜宇风顿时全身一瘫软,坐在那把明代的圈椅上,久久无法平静,双眼盯着面前那本李部长随后翻看的《诗经》。
那一页,李部长用指甲深深地刻了一个印迹。
《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
“与子同仇,与子同仇……”
杜宇风喃喃地念着这一句,脑海里满是那赳赳勇士,千百年来为这片土地而慷慨赴死的勇士。
杜宇风的眼角突然滑落一滴泪水来。
同袍,同泽,同裳!
还有,我们同仇!
院门“嘎吱”一声,关上了。
又是一阵碎碎的脚步声,刘婶端着一木托盘走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