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有大害!”他的话掷地有声,“汝在何处?”
这有大害处啊,它把你这个“人”放在哪里呢?
“依他所说,读书人便该都去做官,农民便该都去种地,工匠都该去兴修水利,商人则是贱业,应该受人唾弃,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想按他所说的去做啊。”
“我是农民,但我就不能读书为官么?我是士人,便不能隐居于乡野么?在荀氏儒学中,人并不是人,只是受人驱使的牲畜罢了,任何想要稍微违背他所设立的秩序的人,都会受到长辈的训斥、同辈的压力、子女的指责,这不是法,但这不是比法更可怕么?人遇恶法,尚知反抗,但遇恶习,如何反抗呢?”
“这便是荀氏儒的极坏处!”齐固生讲到激动处激昂拍案,“他漠视个人之价值!”
“我孟氏儒,不讲天,只讲人!何谓人?仁者爱人,天下大治!”
“那这不是又回来了么?只靠道德,就能治理天下么?未免太过空疏了……”姜阳反驳道,“董子的儒道固然有其弊端,但是也不能因噎废食吧!”
姜成华点了点头,他赞同弟弟的意见。
“你们还是没有理解我孟氏儒的精髓啊……”齐固生叹息道,“好吧,我便为你们详细讲解一番。”
“请老师(请夫子)赐教。”
“我并非是要完全否定荀氏儒,此举能行数百年,自有其道理,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忽视其弊端!而我孟氏儒要做的,就是在荀氏儒的基础上,拯救其弊!”
“如何拯救?”姜阳问道。
“九字而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先从自身做起,先明确自己的志向,然后做到在世间安身立命,再安定好自己的家宅,一有机遇,得君行道,治国平天下,如无机遇,隐于一方亦可。”
“醍醐灌顶!”姜成华深拜道,“夫子所言,字字珠玑,发人深省呐!”
“老师所言,都是学生之前没有听过的言论,但细细想来,确实如此,”姜阳亦深拜道,“老师今日之言,学生铭记于心。”
“什么嘛!”亦安不满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士农工商和修齐治平之间难道有什么矛盾吗?这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两回事嘛!夫子把我绕得头都晕了,我都没听懂!”
“小弟,你没听懂就来问我,不要乱说,”姜面华教训他,“荀氏儒和孟氏儒仅仅是理念上的不同,一为国家,一为个人,但这并不是说二者就不能相容于世了,相反,他们是互为补充、互为完善的。”
“荀氏儒能凝聚人心,有助于国,但若逼迫太甚,个人无法自处,顿生抗心,使民暴乱,反而于国有害,这是其弊!那么,孟氏儒的作用,便是在此中教会人如何自处,修齐治平,发人深醒啊!”
“能在个人与国家之间取舍平衡,想必这就是真正的圣人仁者了吧!”他在感叹。
姜阳在旁,不时点头。
齐固生听了这话,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看来,你二人算是明白了我所说的孟氏儒是何意思了,如此,也算不枉费我一番口舌。”
“今日的课就先讲到这里,下课!”
“学生拜别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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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成华快走几步,赶上了齐固生的脚步,问道:“学生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可否请夫子为学生解惑呢?”
“你且说。”齐固生示意道。
“昨日夫子来时,与小弟亦安说话,曾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以此说明金、玉和书这三样东西的珍贵,但是‘颜如玉’,明明是称赞女子的容貌如玉一般美丽,如何能说明玉的珍贵呢?”
“哈哈哈!”齐固生笑问,“那依你说,该用何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