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之地,破败的斯昆镇。
一双湛蓝而透明的纯净眼眸紧盯着酒馆大厅的木门。
木门上的银铃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本应是纯白色的银质铃铛因为时间而变得显现出暗灰色的包浆,但有风经过后依然清脆悦耳。
以前忌子从来没注意过玉匠酒馆的银铃,只是今天她有些失眠才会看到这些。
“居然是纯银吗……?”
忌子脱掉了靴子,脚掌在木质地板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水印。
酒精和伤病的折磨让忌子的步伐有些蹒跚,她借着月光端详着木门上的那盏银铃。
那是熟悉的月光和熟悉的暗灰色光泽。
忌子摘下了左手手腕上的银镯子,举到月光下和那银铃对比,不由得暗暗吃惊这两个银器的相似。
和其他酒馆的银铃不同,玉匠似乎很有情调的把木门上的铃铛做成了纯银的。
“外面冷,地上凉,忌子。”
流放的机械声音在桌子后响起,他眼睛里的红色光芒在黑夜中散发出神秘的色彩。
尽管脱掉了靴子,看起来流放似乎也能听见忌子的走路声音。
流放说过话之后,两点蓝色的强光在桌子的另一边亮起,应该是伯恩刚刚恢复意识。
忌子没回答两个骨人的疑问,她斜靠在门上,双眼呆滞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明晃晃的路灯照耀着斯昆镇的地面。
斯昆的夜晚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不知是只有忌子这一伙幸存者,还是沙克人都逃离了这个地方。
淡淡的血腥味仍然萦绕着忌子的鼻尖,尽管上帝之怒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忌子总感觉那喊杀声还时不时在耳边响起。
“忌子?”
流放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在呢。”
忌子迎着月色转回身回答角落的流放,眼神中晃过一丝疲惫感。
哪怕骨人没有心肝脾肺肾,但是也不是傻子。
自从忌子在训练室晕倒之后,几乎是一周没有缓过劲来。
也许是旧伤发作,也许忌子在身体和精神两方面都受不了现实的压力,所以才垮了。
鹅黄色的月光把忌子的身形衬托的更加瘦削。
“你想出去走走吗?”
伯恩右手按在脖颈上,吃力的转了转脑袋。
“不了,我怕吵到外面的人。”
忌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眼神继续转回去看着头顶上方的明月。
边境之地独有的漆黑夜色和刺骨寒风让人分不清现在的时间,不知自己离清晨近些,又或者是晚霞。
不过既然已经醒了,就要开始准备新一天的生活了。
打扫房屋,收拾酒馆物品,照顾楼上哔噗和瑞恩这两个病号,出门搜寻幸存者,又或者是把尸体埋到斯昆后山。
这就是流放和伯恩这一个月一直在做的事情。
不过今天,流放要出一趟门。
哔噗前些日子醒过来了,是从鬼门关跑回来的。
当流放问他精神状态怎么样的时候,哔噗总是回答他睡的不好,其他都还行。
“我梦见了一座城堡…里面有很多层高塔…似乎还有很多穿着铠甲的骨人…”
哔噗醒了昏昏了醒,却一直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每当他醒来之后总是向伯恩抱怨。
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腿,就连断肢的痛楚放在他身上都很轻微。
折断的肢体是永远也回不来的,这世界上也就只有机械假肢可以救他了。
“这附近能做接肢手术的人只有科技猎手,联合城离我们太远了,伯恩。”
“操…这些钱够他妈买一栋楼了。”
“那是因为机械腿要预订,你不会真的以为蜂巢商人卖的那根火柴棍能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