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巴彦双手抱着胸,斜靠在忌子病房的门框上,等到走廊里的医生全都散去之后,这才慢悠悠的说了一句话。
自从忌子死里逃生从重生镇跑出来之后,时间这个概念似乎就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
或者说,她对时间没有那么敏感了。
她时常在夜里清醒,而白天的时候却又长睡不起。
如果忙于一件事情,她也许会连续三五天不睡觉;如果日子很清闲,她又会一觉睡上个三五日。
她的作息规律有的时候阴间的连流放这个骨人都看不下去了,因此流放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催促忌子按时睡觉和吃饭,愣是活成了一个贴身管家。
不过玉匠死后,流放就没管过忌子了。
“不知道…我只记得我昏过去之前天是黑的…然后现在…又亮了?”
忌子左手扶着自己的太阳穴轻轻的揉了两圈。
“五天。整整他妈的五天。”
巴彦很罕见的骂了一句脏话,他的声音透露着百分之一百的无奈。
甚至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后槽牙都是紧紧咬死的。
五天,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概念。
如果给忌子五天时间,她说不定都能从斯昆跑到隐匿森林去见莫尔了。
“抱歉…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承担这几天的费用的。”
大病初愈的忌子挤出了一个很勉强的微笑,但是面色依旧惨白无华。
巴彦听到忌子说完这句话差点没气晕过去。
“派系总部的费用是军费来修缮…不用你承担。但是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什么事?昏迷之前?”
昏迷之前…昏迷之前——
忌子快速的回忆着自己前些日子被病痛所折磨的时光,先是失眠,再是炎症,再是被审讯。
审讯?
忌子的大脑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了一下一般,她立马坐直了倚靠床板的身子。
“我那天晚上所说的都是真的,至少那个时候我意识还很清醒…先生。”
巴彦的眼神迷离了一下,他尴尬又无奈的咳嗽了两声。
“你的那几个朋友…已经在大厅坐了好几天了。”
“算我求你,能不能把那几位好汉搞走…他们在那里待着我们真的无法开展下一步对神圣王国的战争走向。”
听上去像是谈判的口吻。
安静的病房此刻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忌子张了张嘴,无处安放的手伸到了被子外面又缩了回去,眼神看了看左右瞧了瞧右,皱了皱眉。
“不好意思。我好像没理解…您能…再说一遍吗?”
*
斯昆镇,玉匠酒馆。
身形魁梧的骨人坐在一张小小的凳子上,看起来有些滑稽,背影却透露出一股不符合骨人身份的深沉。
酒馆内人声嘈杂,却不是前来喝酒住宿的漂流者,而是一些种族各异的科技猎手。
他们穿着统一的金属夹克,此刻正在大厅里收拾着刚刚手术用到的器械。
伯恩将酒馆内的最后一瓶机油挤到了自己的手腕和手肘处不断转动,直到他们传出悦耳的轴承声。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年轻人。”
用完的机油瓶子在空中抛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的钻进了吧台旁的垃圾箱里。
“我觉得忌子会出事。”
流放的声音很是低沉。
科技猎手将器械收拾完毕后,拿起了挂在木门旁的兜帽和斗笠,清点了一下开币就离开了酒馆。
“你还担心她会出事?那你那天晚上不拦一下那几个棘皮人的吗?”
忌子被沙克王国的军队带走那天晚上,脾气暴躁的伯恩差点和战争领袖起了冲突。
但是流放却一个字都没说,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给忌子递了条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