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人见韩大夫来了,赶忙把他让到了大郎跟前。
韩大夫到底是见惯了病人的,冷静镇定,四平八稳的坐在了大郎旁边。
众人皆静心屏气,眼神从韩大夫的脸上扫到手上,又从手上扫回到脸上。
半晌,韩大夫收回了手,喘了口气,“老婶子放心吧,脉像弱了些,却平稳得很,似有中了些毒,不重。抓副药先喝喝。”
婆婆哭出了声,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眼珠子似的瞅到了大。
谭四儿扶着墙,此刻才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突突的跳。
“韩大夫,我现在就跟你去抓药吧?”谭四儿说道。
“点个定惊的吧,似也有些吓着了。”韩大夫也不磨蹭,打开自己的药盒,抽出两根银针来,扎在了两手虎口外沿儿。
“先扎一会儿,别动啊。我抓了药回来熬上了再拔。”韩大夫背起箱子,利落的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才猛然想起什么,“四丫头跟我走啊,站那儿干什么。”
谭四儿半倚着墙,正正自己的小包里翻定惊符,听见韩大夫叫自己,心头突突跳了几下,不安的感觉直从心底冲了上来。
谭四儿颤微着手,将符塞到奶奶手里,“奶奶先点吧,我先跟着他去。”
说罢,捂着脸跟跑了出去。
泪水从指缝里淌了下来,谭四儿也顾不上,跳上驴车,用力的擦了几把脸,大声招呼韩大夫快些走。
韩大夫也利落的上车,唰唰几鞭子,赶着驴车出了院子。
“似是不大好!”韩大夫斟酌了半天才开了口,“跟那个小树苗 ,有一点儿像。”韩大夫螣出一只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
谭四儿的心陡然一疼,一把揪住了韩大夫,”当真?”
泪水又一次冲了出来。
韩大夫也不挣脱,宽慰道,“我试着,像没有那么得,兴许是发现的早。”
“你急什么早发现了,不碍事儿。”
韩大夫说的这几句,谭四儿一句也听不进去。
“回来抓药?”韩夫人听见大门响,跑到院子外头,扯着自己的驴车,看着满脸泪水的谭四儿,一脸惊恐的问道,“挺重了?”
韩大夫冲着她摆摆着,悄眯眯的指了下谭四儿,示意自家媳妇先照看一下,自己麻溜儿的抓药去了。
韩夫人给小驴车调转了个方向,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拍了拍谭四儿的手背,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许家张罗要给儿子圆房的事儿,全村子都是知道的,可怎么就在这个档口儿出这档子事儿,这……这多不吉利。
不大会儿,韩大会背了个硕大的药篓子,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一见老妻坐在小驴车上,便转身关门,“你去也好,帮着照应照应。”
“这你拿着,这里面的东西,不好掉出来的。”韩大夫递给谭四儿个扣的严严实实的木头盒子。
谭四儿似是没听见,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面。
韩大夫举着小盒子,在她前面晃了几下,见她还是刚才那个样子,一指头敲在了谭四儿的脑壳上,“你给我精神儿点,他人还没死呢。要哭丧也不是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