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帝喜爱蹴鞠、投壶等等一切玩乐项目,裴咒就将这些都摸透,专为其种种作诗,都城中常有诗会,大多都是咏景,咏志,以含蓄之法抒情。
成化十一年二月,琼林宴
参会的大多都是科举上榜的学士,文采斐然,裴案亦在其列。
谢融得知裴咒也要去参加的时候,以为他是想借此结交名士,虽有些看不上他现在的身份,到底也是同意了,甚至还大发慈悲的给他找了个领路人。
那人便是谢枞,京中诗会的常客,若是有幸能被这位皇子瞧中,也能一飞冲天,毕竟谢枞背后站着的便是谢融。
虽几次千番听过这个名字,裴咒却并未见过其真面孔。
可这却是谢枞见他的第二面,第一次是一片冰雪的院中,这人被打的皮开肉绽,顶着一张惨白的脸颊,伤口被拖在地上强行摩擦,昏迷过去也紧紧咬着牙,连一声闷哼都听不见。
那时谢枞便觉得这人非池中之物,也是个生不逢时的可怜人。
他知道自己大哥是什么人,或许是幼年时不知受过多少背后议论,也或许是因此在他出生之后,母后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大哥变了,成了如今的模样,母妃身死之时看着大哥那怨恨的眼神,谢枞这一生都忘不掉。
理智告诉他,这是母亲因为偏心,觉得是大哥毁了她的一切,因为当时在大燕皇室的残缺之子代表着不祥,且还是嫡子,父皇曾一度动了废后的念头,也是在朝臣的劝谏之下才得以保全,却也是受了不少冷待。
但是大哥所做的种种,却又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与对方脱不了关系。
这些年他看着大哥行事越发乖张暴戾,曾多次出言劝阻,最后往往适得其反,甚至会惹得兄弟之间的感情愈发薄弱,自那之后,谢枞便变得少言寡语,他知道哥哥在介意什么,所以在朝堂之上也是尽量不去争不去抢。
至于父皇到底会把这个位置留给谁,他不在意,其实可能在他心里对大哥也是愧疚的,即便这一切都非他所做、非他所愿。
本他不欲多管,可是看到裴咒的那一眼,谢枞却再次生了恻隐之心,那人是一片银白素色中耀眼的红,抵死不屈的面容,是他做不到的东西,那一刻,他仿佛将这人当成了自己,挣扎在一片沼泽中,想要上岸却总是摸不住那条近在咫尺的藤条,只是他注定要被漫过脊背,可是裴咒或许真的能寻得那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