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牢门的锁扣应声而落,谢枞走进这个潮湿阴暗的屋子,不管不顾主动上前拉住了这人的手,这时候早已谈不上扭扭捏捏。
“子瞻,我知道。”
“你是失望了,但你听我说,这些不值得你去赴死,你跟我一起出去,来日定能还你一个清白。”
“你跟我说过的,你这一路走来有多么难,走到这一步已然不易,半途而废不该的,真的不该的。”
裴咒低头对上这人殷切的眼神,只觉得讽刺。
陌生的眼神仿佛要将谢枞冻住,可是他还是没有松开,既然来了,这次他定要把人带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不该?”
“谢枞,这世间怕也是只能寻得你这么一个完完全全的圣人,那些不过都是我想要扶摇直上的借口罢了。”
“我,裴咒,就是一个乡野出身的毛头小子,一个被裴家卖了的大傻子,我所做的一切只因我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从来就没有那些假模假样的大义,我就是想让那些曾经欺辱过我的人,被狠狠踩在脚底下,惨哭求饶。”
裴咒看着空落落的手,又去看被逼退在角落的谢枞,呵,想救他,现在知道他是个从头到尾都黑的不能再黑的人,就开始怕了,什么情,什么爱,都是屁。
“谢枞,马上,马上你就能见到桑南城中浮尸遍野,到时候那些人一个都跑不掉,当然还有我,都会一起葬身在这肮脏的城池中。”
谢枞不是傻,裴咒知道,他竟然知道,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诏狱之中定然无人敢告知他外界诸事,唯有一个答案。他崩溃的摇着头,嘴里因为过度悲怆而失了声,手紧紧捂着耳朵不想再听。
可是裴咒就是想让他害怕,想让他彻底离开,从此之后天涯海角永不相见。不顾对方的哭喊,硬生生的掰开了他的手,一字一句就像是地狱中爬出的恶刹,毛骨悚然、如坠冰窖。
“正卿,你知道那天我拿着那把刀剐了多少人吗?”
“好多好多,他们痛哭流涕的想要求我放过他们。”
谢枞无声的说着不要,不要,可是早已无济于事。那道声音早已不是他认识的子瞻,而是那个真正的裴咒,那个一心复仇的刽子手。
“很快,便把所有的一切都吐了出来,吴王是真的造反了。”
“他把兵藏在了三原县的粮场里,只可惜这些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知道裴拱和谢融都恨不得杀了我,所以我送去了一封送往三原的密信。”
“现在看来那些人果真是动手了,吴王身死,那些人必定群龙无首,但是起兵便早已注定这条路没了后退的那步,我教他们扮作流民,假借与当地村民的暴乱,彻底将京兆伊一网打尽,这样整个京城便如同他们的囊中之物。”
“怕是吴王与金人也达成了某种协议,如今大燕内忧外患,不用多久,前后夹击之下,除了覆灭没有其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