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枞依旧是下意识的摇着头,泪水早已铺满脸颊,身上也多是牢房内脏污的痕迹,抱着腿缩成一团,绵羊被恶狼逼迫之下,只剩下,逃,逃避这一切他不想去接受的东西,仿佛这样还能多苟活一阵。
裴咒却对这个曾经给予过他温暖的人步步紧逼,不留一点退路,他不想谢枞死,现在离开他是最好的选择,他这样的人也不想要被人去救赎,天生恶种罢了。
“谢枞,你不是想复兴大燕吗,不是想去掰正那个早已失了心的兄长,可现在一切都功亏一篑了,你想救的人,根本就不值得,离开这,或许你还能保全这一条命,做个干干净净的人。”
晚了,已经晚了,谢枞这样对自己说,裴咒或许从未对他生过欢喜,可是他是真的喜欢那个曾经给他买拨浪鼓,与他秉烛夜谈,与他醉酒高歌的人。
这些之前离他很遥远的东西,都是裴咒给他的。
或许他是错了,是错在不该相信这鸢堕腐鼠的朝堂还有生的希望,错在不该一次一次的去违背自己的良心,兄长早已不是他的兄长,大燕也不是那个欣欣向荣的大燕,走到这一步,已然是他自己的选择,认便也认了。
谢枞离开了,只是依旧带走了裴咒。
裴咒不知这人为何会如此冥顽不灵,他早已活不了,这人不是最碧血丹心、正义凛然之辈吗,现在他已是通敌卖国之人,与他缠在一起不会有任何的好结果。
他想过很多结局,甚至想过谢枞会直接了结他,唯独却没想到会有如此结局。
裴咒最后藏身在京城的一处破院之中,身边留守有几个侍卫牢牢地看着他。
谢枞离开前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子瞻,你不会死的。”
裴咒只当这人是一时未曾转过弯来,等到真正看到外面血流成河的模样便会彻底明白他是何等奸邪之辈,到那时他便能轻轻松松的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这一等便是等到了桑南城传遍金人的号角,城破了,大燕彻底亡了,可是谢枞呢?为何还不回来杀他。
裴咒在这一刻突然生了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他抓住门口的侍卫质问,可是对方却支支吾吾,始终不曾说出谢枞的位置,直到他把情急之下抽出对方的刀架在脖子上,才知晓为何京城会这么快失守。
本来在他的计划中,万历帝调动所有兵马抵抗,燕军兵败快也至少需整整半月,如今才不过十日。是谢枞,谢枞从谢融那拿到了虎符,亲自将金人请了进来。
裴咒将刀逼近脖颈的血肉中,大声质问,“谢枞他现在到底在哪?”
守门的侍卫被下了死命令不许透露丝毫,可是他不甘心,主上便是为了这样一个人要背上燕国的千古骂名,当真值得吗?、
“殿下现该在宣武门。”
是啊,在宣武门,燕军定会死守宣武门,若想打开城门必定需亲拿虎符,如今朝野无人可用,谢枞定是会请兵出站,到时候三军之上,以军令挟之,甚至或许是晓之以情,到时叛军入城,或许还能保住一命。再说谢枞乃是皇子,定然会有暗卫跟随,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