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授课的不只有高官。
最后的几天,徐影还安排了长安县城的县令县丞主簿捕头都来上一日的课。
可不要小看了这些小官小吏。
在长安县任职,哪怕只是个小捕头,那都得是既能和那全国绝大部分的权贵搞好关系,又能让百姓不会被权贵盘剥太过导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然后被年轻书生们戳脊梁骨。
皇家一直很理解这份艰难,给长安县令的官阶安排的都是正五品,长安也因此成为了全国唯一一个拥有五品县令的地界儿,连县丞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干上几任的长安县丞就稳稳地能去江南富庶的县风流快活的那种。
这种听起来级别不高但肉眼可见前程似锦的官员来给你新科进士们讲基层治理……
这么说吧,听无双的课大家是带个脑子来就行了,听得懂的话一句话也不用记,自然受益无穷,听不懂的记再多的笔记也没有用;听辛首辅一干高官授课,也高屋建瓴,也成体系,但多少要做点笔记来辅佐记忆;但听县令县丞讲课……听懂听不懂已经不要紧了,要紧的事即便没听明白,也要尽可能多的把要点记下来。
因为县令县丞会遇上的问题,保不齐自己什么时候就遇上了呢?
至于再往下的主簿捕头……新科进士们多少就有点轻视了。
县令县丞官位虽没有之前的大人们高,可怎么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在科举在做官上都是大家的前辈,尊敬些无妨,但这些小人物……读书人固然念着“达者为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的教诲,可真正愿意放下身段去尊重巫医乐师百工之人的,确实也没几个。
但主簿捕头上课的那两天,徐影亲自到场了,仍然是没有戴幕篱,也没有带多少侍从,大大方方在第一排的前面再加了椅子坐下,身边还带着太子公主。
可这么尊佛往最前面一坐,长安城主簿哪敢当什么先生啊。
娘娘您要是有话要教导这些新科进士,您上座啊!
娘娘却淡定地看一眼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压得住场面,当下背了一段《劝学》,而后道:“今日孤与母后、皇妹过来,是来听先生授课的,不论尊卑,只论师生,先生坐吧。”
长安城主簿直嘬牙花子。
小太子或许说了不算,但当长安城主簿小心翼翼看了徐影一眼,发现徐影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之后,只能默念三遍“是你自己选的不是我不知尊卑”,然后恭恭敬敬对徐影三人行过礼,之后才谨慎地坐了。
和常规的都是新科进士们都到场坐下了,作为先生的官员们才姗姗来迟不一样,主簿自己知道身份不够,便非常自觉地早到了,他坐了一会儿之后,新科进士们才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进来。
看到授课老师来早了,新科进士们各自心头多少都嗤笑了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但在各自找位置坐下的时候,难免看见了最前面加的椅子,还有椅子上的女人和两个孩子。
才嘀咕着“什么情况啊翰林院竟然也允许女人孩子进来么?”,新科进士们走进一看发现竟是大boss,当场心都颤了,赶紧行礼。
对着徐影都行礼了,还敢对今日勉强算得上是大家的“先生”的主簿造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