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帝都嘛，一块砖头掉下来砸死三个人能有两个是五品剩下一个是勋贵的地方，想得百姓关注，那怎么也得是个春闱殿试的考进士的场合，而想成为百姓谈资，那高低也得是个年轻俊秀或者有风流韵事话题在身上的进士，考个秀才有什么稀奇的。

但这次大家就比较兴奋——这可是女人们的第一次。

老百姓不会和庙堂之上的皇帝啊公主啊那样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要琢磨怎么让贵族小姐去读书，怎么让寒门女儿去读书，怎么让家长放她们去读书，在自发地出现女性人才之前还得亲自上手去教导女孩子去考试……那百姓想的就简单得多，就好一口看热闹。

看完这个热闹，了解一下女子科举到底值得不值得，才能思考要不要让家里的大妞二妞也参与一下呀。

士大夫们也很关心——即便政策出得非常突然，但下圣旨和考试之间还是隔了几天的，大家这两天都是把家里的女眷们筛了又筛，但凡有点才学的都拉到身边疯狂鸡，鸡到了一定程度就撺掇来考科举了。

参与抽奖嘛！

万一就考上了，万一就成为全大魏甚至全天下的第一位女秀才呢，即便秀才离进士还有个十万八千里，陛下也不可能给一个秀才授官，但无论是家族还是姑娘自己，肯定会在陛下这里留下不错的印象呀，干嘛不呢？

哪怕不是第一个也值得呀！男人考中进士没什么稀奇因为大头肯定是男人，可一旦在绿叶里面长了两朵红花出来，那红花不是更显眼嘛？

只是生活习惯的转变总是潜移默化的，即便官员们很快就为了肉眼可见的利益接受并且安排了家中出色的女儿来考试，但单独让女孩子出门还是不太放心，该送是要送的，马车送到角落里再让家中健壮的仆妇护着女眷进考场也是必要的。

这波是直接让本就人山人海的送考现场更混乱了几分。

而看着女儿或者夫人走了，还唉声叹气——送去考场容易，出考场的时候就艰难了，人山人海的，仆妇很难找到自家小姐或者夫人啊，那万一闺女或者媳妇被哪个地痞流氓趁机摸了一把，那可难过了。

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还在人山人海里寻找熟悉的声音，看到同僚就能拱拱手：“哟，你也送女儿呀！”

“害，我送的是媳妇儿。”

就很喜感。

而参考的姑娘们，甭管是徐影先行一步散入长安洛阳各地的先帝妃嫔，还是官员们的家眷，打扮得都是从未有过的简单——

士子长衫，圆髻，木簪，没了。

一点首饰都没有多的，连耳洞都是拿了细细的竹梗堵了就来了。

这是徐影那两个大宫女仔细研究之后确定的思路，就图一个搜身方便——女孩子想在身上夹带点东西，那簪子、耳环、镯子、禁步、花钿、香囊不都可以藏吗？搜一个人得半个时辰！搜完了等她打扮回去那得两个时辰！

所以直接提前通知了只能带一根簪子多的没收，咱们互相之间简单点，给彼此的工作都减轻一些难度：）

而这种把一切浮华的首饰都摘掉的场合，就真的是谁丑谁尴尬了——比如苏婉昭，即便是做了最简单的打扮，拎着最简单的竹篮，以她的姿容绝世程度，从下马车那一刻到走进考场专门围起来给女孩子搜身的棚子里那短短十几步路，都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只是呢，先帝的苏贵妃，到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人认得了。

但陛下的苏司墨，在如今这帮官员眼中，可是眼熟得很呐。

送考的官员们，但凡眼角余光看到苏司墨，都是瞬间震撼得都瞪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