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墨被徐影说得脑瓜子嗡嗡的，很想掐一把自己，感受一下是不是自己飘了，连这么美的梦都敢做了。

就是……这么开明的婆婆是真实存在的吗？

存在。

甚至徐影还把刚才两小只因为惊慌失措所以随手就放在茶几上的七尾凤钗往顾绮墨的方向推：“朕这么说，顾小姐可放心了么？”

顾绮墨都不知道该不该接这凤钗了，生怕这真的是一场美梦，自己要是真的把这东西接下来，下一秒笑容满面的徐影就会陡然把脸垮下来，华美的凤钗就能砸到自己脸上，就连徐影身边的大姑姑都能冷笑一声“什么东西，咱们的殿下都敢妄想，还敢想殿下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像这种噩梦，一般的破局之法就是找到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只要点破了，这些看上去华华丽丽的东西就能消失掉。

所以，顾绮墨面对徐影，极小声地开口：“陛下，臣女不懂。”

“不懂什么？”徐影问得颇和颜悦色。

“平常人家，说不重后嗣，不过影响一家一姓。”顾绮墨道，“皇室不重后嗣，天下将托付何人？”

诚然，太子殿下现在看样子是不继位。

但是，且不说天不遂人愿最后还是太子殿下继位的问题了，就说荆王即便继位了，荆王是个女子，需要亲自生育，女子生育就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哪个国家能经得起君王在阎王爷面前左右横跳啊！

那么，荆王像您一样，最多就是有个一两个子女，为了政权稳定，登基之后肯定就不会再冒那个产子的风险了，可是怕就怕孩子出意外啊。

一旦早夭个一个两个，荆王殿下是自己冒着高龄的风险再生个孩子培养，还是从兄弟那里过继子女呢？倘若要走到从兄弟那里过继子女的地步，太子殿下偏偏娶了我，我偏偏没有孩子可以继给她……

徐影忍不住笑了，到底这是儿子喜欢的小姑娘，她还是得把人家姑娘忐忑的心安抚下来的：“那我问你，除了楚瑜和楚湘，先帝还有多少子女？”

“三位皇子，三位皇女。”顾绮墨回答。

“对啊。”徐影道，“我再问你，徐家现在算上肚子里的，有多少后辈？”

“也是四个。”顾绮墨道，“威远侯有二子，宣平侯有一女，夫人腹中还有一个。”

徐影就笑：“这么多孩子，总不能人人都生育艰难吧。”

即便走到了最极端的情况，楚湘没有孩子，楚瑜也没有，都过继了，楚家徐家，往哪儿过继不是过继呢？

再再退一步说，五代十国时那么多军阀头子还收义子呢，逼急了这也是一条路嘛。

顾绮墨直接愣住了。

这还是有疑问的——诚然从礼法上，庶出的孩子都是嫡母的子女，从血缘上，娘家兄弟的孩子也和姑姑有血缘关系，可是，真正和母亲亲的，还得是亲生孩子呀。

作为一个母亲，还是大权在握的皇帝，真的能对将来的世界里没有自己的血脉留存这件事，这样心无芥蒂么？

可是，这个问题，顾绮墨就不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