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楚湘道，“是雇主互相之间容易联合起来，还是雇工互相之间更能互相理解呢？”

这个，就不是一个六岁的小孩能做的阶级分析了。

楚湘想了想，换了一个思路：“妞妞陪舅母去过外祖母家么？”

“当然去过呀。”徐承悦回答。

楚湘道：“见过范家哪位老爷少爷的姨娘们么？”

徐承悦摇头：“没有。”

范夫人治家还是有些本事的，哪可能在外孙女面前处理后宅那些阴私的事，便是范筠娘家的嫂子弟妹们，也不愿意在小姑子面前丢这个脸呀。

但是，小孩子总是不被大人觉得她已经懂事了，在范家，范筠就经常一边哄徐承悦睡午觉，一边听范夫人嘀嘀咕咕一些范家的家事。

当家主母们的家事嘛，除了家里的生意，就是家里的小妾和姨娘了，范筠没有这个烦恼，可范家老爷少爷们都风流呀，范夫人再是治家有方，也难免有心烦的时候，媳妇隔了一层，所以还是爱给闺女说。

徐承悦人小鬼大的，听了许多，回忆了一下外祖母嘴里各种奇形怪状的故事，都有些心有戚戚：“但妞妞还是听过外祖母说过一些的，怎么有人能是这样的呢？巴掌大点地方，争得乌眼鸡一样……”

楚湘笑：“入宫之后，你也见过不少陛下见官员时的样子了，你觉得官员们互相之间，关系如何呢？”

“姐姐要对比姨娘们的话。”徐承悦道，“那是要好得多了，阿爹有时候和官员们吃吃喝喝也会带我去长长见识，那个叫什么……觥筹交错，他们互相都不会闹红脸的，或许他们也会有些争执吧，但不会和姨娘们那样斗得和乌眼鸡似的。”

楚湘轻叹：“那么，你还没想明白是雇主容易联合起来，还是雇工容易联合起来么？”

雇主和雇工，其实和官员与姨娘，基本算一回事呀。

掌握的资源不同，眼界不同，抗风险能力不同，那能做的事情就是天差地别的，说“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的雇主可以停工三个月反正饿不死，雇工能停三个月么？他可以，家里的父母妻子孩子可以么？

“这样啊……”小姑娘愁苦了起来，“照姐姐看来，这种情况，发生了么？”

“倒是还没有，力工们还能笑得出来，喊店家来二斤牛肉时也没有太愁苦的模样，想来活得确实还不错。”楚湘道，“只是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等它真正发生……不过早晚而已。”

徐承悦是有点忧国忧民的情怀在身上的：“那我们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