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时候，连苏婉昭都暗搓搓地觉得楚湘这贞节牌坊拆得孩子气——你又不是真的打破了女人要贞洁的传统观念然后开始拆贞节牌坊，不过是借着人家家族倒了之后顺便一拆，有什么用？

但是，随着楚湘慢条斯理一家一家地审华亭县的士绅，送去长安砍头，然后倒下了一座又一座的贞节牌坊之后，苏婉昭有点回过味来了。

真的少了很多，是十去其九的程度！

原本，华亭县的百姓是出门赶个集都能拉着女儿教育一下这个是谁谁谁的贞节牌坊，她有啥啥啥的贞洁的表现，你将来要怎么怎么向人家学习，现在都没这个机会了。

教育氛围一下子就淡薄了起来。

这其实还是侧面的影响，最直接带来的思考是，贞节牌坊旌表的贞节，就真的是贞节吗？

这些人家明面上修桥补路，乐善好施，恨不得路过的狗都给它喂一口饭，家里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忠孝，家里的媳妇一个比一个节烈，暗地里怎么是这个样子呢？

那么别的贞节牌坊呢？也是这样的吗？

这个猜想是没办法放到明面上来的，这年头能让寡妇心甘情愿给丈夫守节或者干脆去死的，刨除真正情深义重，多半都得有点经济实力，经济实力一般会带来社会地位，升斗小民敢去质疑大善人的善是不是真的善，活腻味了么？

但问题就是，人心里怀疑的种子本就不是一定要说出来才好使的，即便说不出来，在人心里肆意蔓延，也是很可怕的事情。

何况楚湘也不是审完了华亭县问题就结束了——谢天谢地，祖宗她在华亭县的事情基本告一段落之后，终于接受了刘大人那三天两头过来请个安并唠叨“华亭县小，怕是接待不了殿下，不如殿下去杭州坐一坐？”的建议。

实在是吴王殿下都到吴越之地来了，从头到尾窝在华亭县不给杭州一点面子，更不给江南总督一点面子，这政治影响很大的！

楚湘自然是带着顾绮墨和徐承悦一块来的，刘大人给她们准备的是个西湖旁边的院子，推开门就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刘夫人也恭恭敬敬地邀请了楚湘到刘府赴宴，连叶韶也收到了请柬过来陪客。

楚湘开开心心地来赴宴，夸赞了一波刘家的花园修得确实很漂亮，毕竟高压反腐，整得刘大人夫妻都有点紧张，就差没把账本掏出来给楚湘看看咱们可是自己的银子修的屋子。

但楚湘到底不是什么变态，徐影那儿都过关了的人她也不为难了，很快开席，虽然没给刘大人透露她还准备在江南待多久，此次查里通倭寇到底预备涉及面是多广，但是顺走了刘大人适龄未嫁的两个庶女。

来！搬砖！

刘大人被顺走的时候还有些愕然，认真地向楚湘建议，如果殿下是出门出急了忘了带文书的话，他也不是不能贡献出自己的几个幕僚。

楚湘骄傲甩头，不，我就要漂亮姐姐给我做文书，什么臭男人也配来我面前当差。

刘大人：“……”

算了，毕竟我要是个男的，没准我还得拿我的庶女去给你做侍妾呢，侍妾没做成做个文书，也就还行吧。

这不过是小插曲，楚湘是收了刘大人的廉价劳动力，把廉价劳动力摁在书房里天天给她整理资料之后她就和她嫂子带着小妹妹游山玩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