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延选择不问了。
别问,问就是我并不感兴趣的政治考量,这个事儿呢要是没有别人代劳,徐延自己也能想明白,但既然有了,躺平的事儿,谁不喜欢呢。
水师在春天再次开动,果然清扫到了不少想把岛屿占回来的倭寇,而每过一个目前已知的住人的岛屿,水师都会停下来给他们补足了火炮的弹药,顺便巡视一下武备操练一下岛上的民兵,也算是安了被打发到岛屿上的百姓的心,让他们觉得朝廷并没有真把他们当流放的人。
但也仅止于此了,徐延并没有继续去探索那些还未探明的海域,也就不可能再发现新的倭寇窝点,更没有响应朝廷号召投降的倭寇,这在朝廷上是有些不太好听的声音,但徐延是上了奏章的,没好说他那个从军事方面的考虑——那容易被文官们贬斥为怯战,而是给的楚湘那个理由。
奏章还带了徐延惯有的(自己明明啥都清楚但就是要装出一副)我就是个憨憨武官全听圣上安排指哪打哪的耿直画风,给朝中官员们气的!
可偏偏让倭寇无条件投降的政策是他们鼓动徐影出的,固然背锅的第一顺位是徐影,可主辱臣死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主有没有觉得辱是一方面,作为鼓动了主如此行为的臣……
连续好几天,都有大量官员在家告假,有没有病这个还值得商榷,没脸见人是真的。
但有些事,岂是你自己在家装病,就能避免的?
徐影的舆论战早就玩得炉火纯青了——在百姓心里楚湘本来就一直是个挺好的姑娘,又是为父和亲,又是为国修河堤,还为了百姓安危第一个种牛痘,这会儿在为国平倭呢,听说在江南干得风风火火,都有不少倭寇听说了是吴王在主管所以望风而降的,陛下却不知道听了谁的谣言觉得这功劳不能归吴王,下了个不知所谓的诏书,哦豁现在好了,人家倭寇觉得是朝廷发生什么大变,不敢降了,你说见鬼不见鬼吧。
真的,舆论战这种事情,谁用谁好用,当这种市井之间的议论从家里的奴仆传到主子们耳朵里,原本只准备告两天假避避风头的官员……料峭春寒之中简直恨不得给自己整个冷水澡真病他十天半个月!
朝堂天天少人的日子没过两天,徐影就收到了一封信,楚湘写的,信里说,顾绮墨本来在江南研究缝纫机的事,都快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也是楚湘嘴贱,给顾绮墨透露了一下长安最近的事情。
顾绮墨听了,就说自己想回京。
楚湘问了一句为什么。
顾绮墨叹了一口气,说,这么要紧的时刻,她想陪着他。
然后,看着楚湘的表情,就是一副“我不信你还要问为什么”的样子。
楚湘人都麻了。
本来是不知道的,你要用这种方式唠出来,那还有什么不明白——楚瑜要准备给楚湘腾地儿了。
虽然楚瑜给顾绮墨说过其实他不难过,但这无论怎么说都是很大的事情,对方可以不要,你不能装傻呀。
甚至楚湘都不好拦,本来也没什么必要拦,江南又没有什么非要顾绮墨做不可的事,她已经看过棉花在田里的样子了,也得出了棉花的生产线可以直接用羊毛的结论,去长安一样能研究她的缝纫机。
所以,楚湘只在信里说了她安排了暗卫送顾绮墨回京的事情,也说了顾绮墨出发的时间和路线。
徐影看完了信,叹了口气,把信原样封了,让田忠交给太子。
——那个时间明显不是写给徐影看的呀,是提醒楚瑜,人家姑娘都能为你做到这份上了,你得去接接人家吧。
这都不好直接给楚瑜写信,整得像是楚湘特地派个人回京提醒楚瑜可以上书让位了一样,吃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