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弘虽然没了脉搏气息,神智却清明得很。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惊得差点坐起来。
什么叫他占了魏家这么大便宜?
难道他真的不是魏家人,而是老太太的私生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他是私生子,老太太也不至于恨他入骨,想要除之而后快吧。
说得他好像是大街上捡来的一样。
这个念头一出,他忍不住联想开去。
说不定,他真是捡来的?
他爹有好几房小妾,却只有他一个子嗣,显然子嗣艰难。
老太太当年莫非生了个死胎,又想保住爵位,所以捡了他回来,冒充亲子?
也可能不是捡的,而是买的,或者偷的。
这样的话,就解释得通她为什么对他送传家宝给魏琰那么生气,又为什么下得了狠手了。
搞不好真让宁氏猜中了,他活了大半辈子,连爹是谁都不知道。
老太太和常姨娘闲谈了几句便离开了。
翌日一早,仆从进来,给他换上寿衣,抬到棺木里。
灵堂设在宴客厅旁边,常姨娘和魏腾披麻戴孝,一脸木然地跪坐在南面。
老太太嚎声冲天,哭诉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魏正弘偷偷瞄了眼,发现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只是干嚎而已。
嚎了小半个时辰后,她就“晕”了过去,被人抬出了灵堂。
讣闻发出去后,亲宾陆续前来吊唁。
魏琰和宁氏也在其中。
他们并没收到布绢——即丧家发给亲友,让他们制作前来参加丧礼的衣服的布或绢——是收到消息后,自行前来的。
听到死讯时,宁氏正在梳头,檀木梳霎时从手中滑落,摔成两半。
虽然昨天魏正弘是被人背进府里的,但精神气比她当初病重时好得多,怎么突然会突然走了呢。
难道他是回光返照?
宁氏难以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
有震惊,有悲痛,还有几分懊悔。
若她不止是提醒他去找萧清音看,而是请萧清音过来,说不定能救他一命。
因为根据她对魏正弘的理解,他肯定不会第一时间去找萧清音。
他这人,对自己的身体向来不上心。
以前经常人都快烧糊了,还在军中操练。
说什么“我还以为是太阳太大,晒成这样的。”
昨天还活生生的一个人,今天就没了。
人生真是太无常了。
魏正弘这一死,她就把他的不好都淡忘了,想起两人琴瑟和谐的时光来。
成亲那会他们好得蜜里调油,也曾相约过携子之手,白头偕老。
虽然事实证明,男人的誓言跟春日的繁花一样,过季就无影无踪了,但起码那一刻,是有些许真心的。
念在那一点点早就过气的真心上,宁氏觉得有必要去吊个唁。
——琰儿总归要去的,不然父亲死了都不看一眼,是要被世人唾弃的。
但娘儿俩都没想到,国公府的门房竟然不肯放行。
“世子说了,靖安侯爷早就和魏家断亲,不是魏家亲友,不在吊唁行列。”
宁氏气得不行。
招呼魏琰道:“走,我们去报官,国公爷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入殓了,魏腾还不给我们吊唁,肯定是怕我们发现他弑父,我们这就给国公爷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