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门口。
就当沈蔓华以为宁染会犹豫不决时,便看到她抬手轻轻扣了扣门,她神色坦然,全然不见昨日的伤心之色。
小厮通报后带着她向丞相府内走去,沈蔓华则在门口等待。
丞相府前院,纷繁的桃花在晨光中开得格外喧闹,密密层层,宛如一片朝霞。
宁染想起,她曾在树下荡秋千,也曾在树下偷偷埋下一坛酒,准备等来年花开要与他共饮。
如今花已开,故人却不在,就权当给这棵树做花肥了吧。
桃花红,映树下故人颜。
她站在桃树下看着眼前一身墨色长袍,面若白玉的男子,他略带茶色的眼睛里流动冷意,就连随风摆动的衣角都透着疏离。
她咬了咬下嘴唇,本来有许多要质问他的话,最后只问出一句:“为什么?”
他冷笑出声,“你不是一直追着我叫师父吗?现在成了你师父,你怎么又不愿意了?”
“我对你的好,只是师父对徒弟的基本关怀,是你想多了,若早知你有这般心思,我早就逐你出府了。”
他的声音犹如积年寒冰,又如淬了毒的利箭。
宁染苦笑一声:“呵,是我想多了?那你为何还随身带着我送你的玉佩?”
谢隐的喉结微微滚动,他垂下眼眸,目光移到自己腰间一个兔子形状的玉佩上,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握住玉佩,然后用力扯下。
他将玉佩提至宁染眼前,盯着她紧张的神情,轻蔑地说:“你说这个吗?”
还不等她回答,他抓着玉佩的手一松,玉佩在她面前掉落。
她目光呆愣地看着他眼底的嘲弄,然后听到一阵玉裂的清脆声音,玉佩落地后溅起得碎片划伤了她的手指。
和煦的春风轻抚树梢,卷下几片花瓣在空中肆意翻卷,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桃花香。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触摸着地上四处散落的碎片。
这曾是她亲手雕刻,当时手不知被划伤了多少次,但是她都甘之如饴。
如今,它碎裂时又将她的手指划伤。
原来缘起缘灭,都是这般伤人。
滚烫的泪水烙在她的手背,她缓缓站起身,不再看他,“我曾对你付诸万般情意,这枚玉佩是最好的见证,就算你觉得这份情谊分文不值,也应该把它完好地奉还于我。”
她的肩膀微微抖动,努力压制着哭腔,可是声音却越来越破碎:“你摔碎的,不止是一枚玉佩,还有我的尊严。”
“原来在你心中,我竟这样卑微如尘埃,连了断这场感情的资格都没有。”
“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她擦干眼泪,转身离开。
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她的脚踩在了那块最大的碎玉上,发出咯吱的声响,那块碎玉应声而裂。
沈蔓华看到宁染出来后,忙迎了上去。
结果看到宁染面色惨白如纸,眉毛和卷翘的睫毛上都挂着白霜,刚出丞相府的门走了两步她就扶着门前的石狮子蹲了下去,双眉紧蹙,神情痛苦。
“你这是怎么了?!”沈蔓华忙伸手去扶她,感受到她通体彻寒,扶着她的手都差点被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