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公主殿自然是气派辉煌,哪怕是她久不在此处居住了,也是纤尘不染,想必是母后日日差人打扫的缘故。
华连不习惯身边仆从整日跟着,更何况他们大多数的身手并不如自己,跟不上自己的行动速度,故今日华连身边并没有跟着旁人。
翠嬷嬷眼中掠过奇怪,却并不敢多言语。
“嬷嬷莫忙。”华连阻止了翠嬷嬷忙前忙后的举动,温声问道:
“嬷嬷可告诉本殿你想去何处?伺候那位主子?”
翠嬷嬷眼中泛起波澜:“殿下的意思是奴婢想去何处都可以......”
本不算大胆的话在触及华连那冷锋一般的眼眸时戛然而止,额上冷汗涔涔,忙不迭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
“奴婢僭越了,殿下安排便是!”
华连懒懒的笑出了声,这宫中多的是这样跟红顶白,小心翼翼但极会察言观色的人,哪怕当年是一个单纯普通的宫女,哪怕远离宫廷纷争多年,这份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依旧无法改变。
自上而下,华连清清楚楚的看着翠嬷嬷的身子从倔强到疲软,再到颤颤巍巍。
空气凝滞,翠嬷嬷心中拿不准那个传闻中受尽帝后宠爱的小主子是何等性情,只是将头越发埋得深了些。
“嬷嬷多心了,本殿并没有觉得嬷嬷有所僭越!”
华连终于弯起一个温和入水的笑容,亲手将翠嬷嬷从地上搀了起来。
“奴婢谢殿下!”
翠嬷嬷半点也不敢抬头去看面前这双手主人的脸色,也不敢真的让华连搀扶,只是虚虚的用衣袖搭着殿下手指上方一寸之地,艰难的站了起来。
华连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几分。
不然她为何总是说母后有识人之明呢?送到她面前的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胜过一个有眼色。
她如今身边的松木就强过从前的雾依,如今这位翠嬷嬷历尽世事艰苦,更比松木多了一份通透。
“嬷嬷放心,您是母妃身边唯一剩下的故人了,本殿必然不会叫您在这宫中孤苦无依,本殿身边已有了母后安排的人,只怕嬷嬷与她相处不惯。”
华连眼眸弯弯。
“老奴不敢与皇后娘娘与殿下的身边人相争。”
翠嬷嬷急忙应道。
“所以本殿觉得嬷嬷还是留在宫中为好,有母后和本殿暗中照拂,再为你选一位性情温婉的主子,想来嬷嬷也能在宫中安度晚年了。”
“嬷嬷觉得,今日刚刚晋封的宜妃娘娘如何?”
“怡妃?”
翠嬷嬷一个恍惚,仿佛听见了自家主子的封号,不由得呢喃出声,忽地觉得自己身上留有森森的寒意。
急忙低眉敛声:“老奴失言!”
华连低眉一笑,敛下自己眼中汹涌而出的寒意:
“嗯,宜妃,嬷嬷觉得如何?”
翠嬷嬷觉得自己口中似乎被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想要开口拒绝,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况且这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翠嬷嬷觉得自己也没有这个胆子拒绝。
“殿下做主便好。”
“嬷嬷放心,那位宜妃娘娘正得盛宠,怕是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华连的话中别有深意,不由得令翠嬷嬷侧目。
翠嬷嬷担忧的看着华连华丽的裙摆,默默而立,心中本能的对着这位小主子的性情习惯加以揣测。
然而华连并不习惯自己身边有一个陌生的人,哪怕此人是母妃身边的旧人,哪怕这是母后也十分信任的旧人。
当晚便有人将翠嬷嬷领到了宜妃娘娘的玉燕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