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当家听得女子那清浅的笑声,心思微动,温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妨事。”
待店家算了账目,钟夫人拿钱就要走,倒被钟大当家拦了下来,道:“姑娘留步,我有一事想同你商议。”
钟夫人不解地回头,等候他后文。
钟大当家见店外人群熙熙攘攘,知晓此处不好谈话,便抬手指了指对面的茶楼,道:“若是姑娘不介意,咱们去对面茶楼小坐一刻钟可好?你且放心,我不是坏人。”
钟夫人想起族内长老的话,她说村子里的最是心狠手辣,不要深交。
她哝囔一句:“坏人也不会说自个儿是坏人呀。”
闻言,钟大当家一时语塞。
钟夫人后知后觉把心里话说出了口,很是愧怍,她面红耳赤地道:“你方才帮了我,合该请你喝一杯茶的,那我们去坐坐吧。”
她十分善解人意,还替钟大当家解了围。
两人一前一后地朝茶楼走,寻了个蜜合色香缎屏风挡着的座位落座。
钟大当家点了两杯雨前龙井,开门见山地道:“我寻姑娘来,实则是有要事相商。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布料没见过,成色这般好的狐毛皮草倒是头一回瞧。此前听到当家的说你时不时会来贩卖狐毛皮草,可见是手上有些货源的。实不相瞒,这样一件件卖也尝不着甜头,倒不如咱们协商一下,按照市价大批供货,姑娘有的货源都只管送到钟记布坊来,你看可好?”
雪狐族百年前吃过官家的亏,再也不信这些城镇上的人。他们都是一副好算计的心肠,见有利可图,便不管人生死。
钟夫人在长老面前卖乖,偶尔下山用狐皮换点时兴玩意儿享用是可行的,可要做生意,再搭上一窝窝狐狸的命,那是万万不能了。
泼天富贵背后定然也有暗潮汹涌,福祸相依,就是这么个道理。
钟夫人吓得脸色发白,喃喃:“不行的,家里长老……不,家中嬷嬷不让的。况且咱们那里也没多少狐皮可卖,划不来划不来。”
她说完便要走,连一盏茶都不愿喝。
原本钟大当家是想着两人有商有量,你好我也好,岂料钟夫人被吓得失魂落魄,反应这般大。
见天色渐渐黑了,他又有些担心姑娘家归途不顺畅,毕竟是他自个儿临时起意留的人,误了人回去的时辰。
钟大当家倒不在意生意能不能做成,不过是随口一问。
此时把人吓到了,他不知为何还有些内疚,忙追了上去,想要送一送姑娘。
谁知道,钟夫人还当是有人追赶,三两下便跑没影儿了。
钟大当家赶到雪山脚下,四下望去,没见到人。
眼前是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峦,那女子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看傻了,回想起女子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心头一跳:“莫不是……狐仙儿显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