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枝繁叶茂,大地被绿色包裹着,骄阳下,升腾着生物的气息,一股子腥味、一股子粪便味儿和泥土味儿。
早已和大地融为一体的农民从未觉得这种气味难以忍受,教人难以忍受的是炙热的阳光。就是被那热量蹂躏惯了的,也难以承受皮肤蜕皮之痛。正午时分,大家都眯缝着眼瞅着热辣辣的太阳直骂娘。
春鸣安静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清洗揉搓着找来的一大堆树叶、树皮,各种书中提到的材质。这是一个十分繁杂庞大的过程、工序,有时候需要整天守候着,一点点都不可以马虎。
单就从植物中提取色素、浓缩色素就是一项非常繁琐的工作,更别提选布料、做染色等工序。
春鸣刚刚上手熬煮,手上留下了各种植物染料的模糊痕迹,植物染是一件苦力活。
她从书中得知古代皇帝所穿的龙袍、所赐的黄马甲的黄色。选取的染料原材料是拓木,其质地非常的坚韧,很难剖开。为了较容易的提取颜色,需将其在水中浸泡12个小时,再用火煮四十分钟,提取染色液。染色的过程前前后后还得持续好几个小时的工序,开始后就得一直守着不时翻动,防止染斑,完成一件完美的草木染作品大概需要耗费一整天的时间。
古书中有记载,这无异于是一项苦行僧的活计,很多人吃不了这份苦。春鸣觉得这古老的工艺没有普及,大概就是悠闲的人觉得太苦,生活太苦的人又忙于对于自己的一张嘴。那么自己呢,目前,吃饱穿暖,甚至还能吃好一些。这些都不在话下了,倒是真的有必要修行一番。
这一项工作好似能够将自己与的外面的世界全然隔开,那些异样的目光、闲言碎语都将与自己无关。不去惹那些尘埃,生活就宁静了。
“其实纯色是最难染的,有花色的相对比较简单,还可以瑕不掩瑜,纯色的就难了,容不得半点的杂质”。
春鸣干脆将大锅搬到了院子里熬煮,以为后期的气味会不好闻,担心在屋子里散不出去。老人家对春鸣的新玩意儿十分好奇,也搬个小凳子坐在一边,看着春鸣煮草木、提颜色,等待着能够染色的那一刻。
春鸣回想着书中的内容,一边想一边告诉老人家。俨然是一个熟手了。固色的的材料,只能用草木灰,因为找不到明矾、绿矾一类的。
染色又是另一门技术活儿,她又仔细学了染色的技巧。到了真正操作的时候,发现确确实实那美轮美奂的色彩背后是无数的汗水。尤其是到了染的环节,需要时时搅动着。
春鸣拿了一匹白色麻布做尝试,耗时一天一夜,染成了明黄色。到底是第一次做,技术不熟练,做的又是纯色,色泽深浅不一。春鸣狠狠心拿来做了桌布。
老太太直呼可惜,说要是做成衣服,总比那灰不溜秋黑布料衣服好看很多。春鸣说开始自己就练练手吧,等熟练了再做衣裳,不然要遭人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