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鸣,你还给他写信不?”
“不了,过几天再写吧。”
春鸣轻声回答道,神思已经飘到天边去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一丝云儿都没有。老太太坐在太阳底下解开了百年老辫子,拿了一把梳齿很密的木梳在梳理着一头的打结了的银发。平日里,她固执地不梳头发,说本就稀疏的头发再折腾几下就只能剩下头皮了,春鸣也劝说过几次,她还是不依。
“奶奶,天气这么好,给你洗个头好不好啊。你头都臭了。”
春鸣走过来,一边说一边用手扇着,一副真的很嫌弃的样子。
老人乐呵呵地答应了,说只要这姑娘不嫌弃,就让她帮忙。
春鸣欣喜万分地在大锅里烧起了水。
“你这是要杀猪呢,给我洗个头还得烧这么大一锅水。”
老人笑呵呵地打趣道。
“顺道给你洗个身子吧,奶奶。天气热起来了,干干净净的才舒服呢。”
春鸣笑笑地说道。
“你这丫头可不能这么让我享受了,你走了,以后谁给我洗啊。”
老人看着前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若有若无地轻声说道。
春鸣没有接话,自己的打算,早就别老人家看穿了。
“没事的哦,总还会有人陪我的。铃铃也是个好姑娘,像你一样的好脾性,左一声奶奶右一声奶奶的,叫得我心痒痒的。”
老人家又悠悠地说道,像是在安慰着春鸣。
烧好了水,春鸣像是进行某种仪式一般地给老人家洗头洗澡,大门紧紧地关上,周围扯了个围挡,又不遮住太阳。
老人也不反抗,静静地享受着这日头下的洗礼。她知道是这姑娘的告别和感谢。
两人默契地进行着这项仪式,谁也没有多说。
晚上,春鸣开始收拾东西。几身衣服,一些布料,还有一大摞唐景阳的来信。她统统放到了布袋子里。
“你这么快就走吗?”
老人还是没有忍住,有些悲切地问道。
“是的,奶奶。今后我还会回来看你的,这封信请你转交给唐景阳。他会来的。”
春鸣安静地说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次日,春鸣背了那包东西,在黑暗中摸索着离开了。
隐约中,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大门前,佝偻着身子,目送她离开。
春鸣在暗夜中朝她摆摆手,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