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迂回交替攻击的蒙鞑离着李欣部有些距离,他们早就尝试过剿灭萧县废墟中的宋军,可马匹都无法进入的地形,强行进攻只能是白白送死。
蒙鞑已经放弃了和李欣部的纠缠,这千把人的残军根本不敢冲出来,放在那里等击溃宋军主阵再做计较。
蒙鞑大队是不和李欣残部纠缠了,可没人通知睿智的生鞑万户。眼见烟尘中又飞出了许多手榴弹,万户心知不好,急忙喝令士卒向两侧奔逃。
生鞑坐下的马匹真是倒霉催的,这跑来跑去就没有停歇的时候,而且一直在被巨大的爆炸声惊吓,有些马匹已经口吐白沫,尿路失控,陷入了精神失常的状态。
听到命令的生鞑驱赶着马匹向着两侧惊慌逃窜,意图避开李欣部的攻击,没有听到命令的生鞑也只顾着跟着前面的族人奔跑。
生鞑万户的指挥能力其实还算不错的,可闷头狂奔的族人,和已经精疲力尽、心胆俱碎的战马并不体谅万户的苦心。
这一惊一乍之间,向东西两侧躲避的生鞑撞上了正在迂回轮流进攻的蒙鞑队伍。
勒马闪避,叫嚣喝骂,许多战马终于扛不住了,往地上一躺便起不来了。
正按部就班和宋军缠斗的蒙鞑骑兵从未想过会遇上此等状况,奔驰中的骏马没有紧急制动。
极速奔驰中的战马靠拉缰绳的手刹解决不了问题,两股人马互相碰撞,马匹士卒摔成一片。
倒地的战马和士卒成了所有蒙鞑的障碍,失控的马匹和只知道跟着前面跑的生鞑,把这起交通事故一再扩大。
瞬息之后,东西两侧已经摔倒了五六千人,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连环交通事故,打断了蒙鞑的进攻节奏。
宋军骑兵面对的压力陡然减小。
“蒙鞑乱了,拉回鹿角,退回车阵。”方大义眼见不远处的蒙鞑已经乱成一片,连忙对身边的传令手说道:“令各部交替放枪,缓缓退回。后方骑兵尽数回归本阵,战车收拢缩短缝隙,让后面的辎重车上来堵住缺口。”
灰头土脸的范德彪带着五六个士卒终于找到了李欣,可范德彪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脚步虚浮站立不稳。
李欣一把搀住范德彪问道:“其他人呢?”
“不清楚,士卒们都分散行动,这爆炸一起,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楚,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活着。”范德彪低着头,不敢直视李欣。
“城里到底怎么回事?”
“蒙鞑把殿帅那日埋放震天雷的招数给学了去,城中主路两侧全是震天雷。我只听得一声惊呼,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范德彪突然抬头,满是尘土的脸上两条湿漉漉的泪痕。
“自是老子晦气,揽上了这等差遣,这空城有甚可探的,平白死了那么些袍泽!”
范德彪突然变得面目狰狞,“方大义这傻鸟为何不朝这城中射上几百枚火箭?狗入的萧峰他自己为何不去探查!”
“啪!”李欣闻言大怒,手一抬,一巴掌呼在了范德彪的脸上。“你这说的甚的鸟话,这天天胡鸟说的毛病如何就改不掉了?”
范德彪挨了一巴掌脸色又变得丧气无比,抬起手抖抖索索地在怀中掏了一会,取出个布袋递给了李欣。
“这是我攒着将来买牛造屋的钱,我到临安之后是一次私窠子都没舍得去啊。攒下这些军饷,如今却是没了用处,便都给了哥哥。只求哥哥替我杀了伯颜,砍他一截肉来送至我的坟头。”
李欣这次是真怒了,一把推开范德彪,骂道:“鞑虏就在眼前,要为手足报仇便举起你的枪来,你这傻屌平日里不是常说神枪无敌的么?要杀伯颜自己去,恁地在我面前做这等儿女相。”
“嘿嘿。”范德彪缓缓转过身说道:“来不及咯,我娘来接我啦。”
李欣看了大吃一惊,范德彪的后腰上插着一截手腕粗的木椽子,那血顺着木椽子往下正一滴滴地流到了黄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