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得李欣反应过来,范德彪便向前栽倒,显然已经是支持不住了。
李欣急忙上前,想把范德彪搀扶起来,可那满是泪水的眼珠已经开始涣散无神。
范德彪的嘴巴微微张动,李欣以为他要说个什么遗言,急忙凑了上去,“好兄弟,你说,哥哥听着。”
“早知道应该去一回临安的花楼,唉……可惜了……”
范德彪带着遗憾死在了眼前,同去的贺庆此刻生死不知,自己被几万蒙鞑困在这一片废墟之中,离车阵不过三四百米的距离,却成为了李欣残部不可逾越的鸿沟。
李欣从范德彪手中取下钱袋,“这钱我替你收着,回去一定找到你的家人。”
李欣摘下了范德彪帽子上的白铜牌子,连同钱袋一起揣入怀中。
他望着前方渐渐飘散的灰尘大声说道:“兄弟们,堵住前路的蒙鞑已经退去,此刻再不冲回本阵,就要被困死在此处。”
“不要期望战斗之中有人来救我们,除了自己冲回去,我部如今再无他途。”李欣继续喊道:“两侧蒙鞑已经混乱,前方道路骑兵根本无法通过,此时不搏再无生理。诸位随我杀回去!”
“拿出血勇来!车阵若是关闭,我等死无葬身之所!”李欣抬起火枪从半截断墙后跳了出来。
“想活命跟我冲!”
“冲啊!”
“杀!”
一千来人在残墙断壁之间已经躲藏了些时候,此刻体力正是充沛之时。李欣身先士卒,后方从者入云,连原先躲在远处不敢动弹分毫的士卒都跳了出来。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危急关头哪里容得你想东想西,唯一正确的方法就是跟着将官跑。
一千来人如猛虎出闸,到不是这些个新兵勇猛无匹,只不过是求条生路罢了。还是那句话,人为了自己拼命时总是不至于怯懦的。
蒙鞑和宋军此刻已经把这群人给忘了,千把人在这十几万大军的战斗中可以说是毫不起眼。
望着状若疯狗边跑边开枪的李欣部,蒙鞑有些懵,方大义也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向来以谈吐文雅自况的方大义暴起了粗口:“这傻鸟为何不躲在城中!派两营骑兵去接应一下,其余的骑兵按计划行事。”
“喏。”身边的传令兵刚应声,宋军南侧又响起了惊雷般的马蹄声。
乌泱泱的蒙鞑骑兵带起漫天的烟尘向着原先被冲击过的文天祥部又展开了第二次攻击。
北侧的蒙鞑虽被打退和出了‘车祸’,可在这一刻也明白了总攻的时刻已到。
等不得倒地的蒙鞑起身,几十个百人队再次运动了起来,有人跳下马拿走了生鞑马鞍上的震天雷,准备从左右两处强攻宋军车阵。
更有六七支百人队朝着李欣部奔驰而去,打算一举歼灭这群狂呼乱叫的南人步卒。